飞筝之声,流如飞瀑,清如溪水:“川将军,你身经百战,还是参不透?何谓恶人?尊夫人难道不曾误入歧途?川将军不是一样难得糊涂?”
众人只觉一片惊愕,恍惚之间,塞克、雪歌、“三相”、“六子”亦跟着箫筝之声,急逃而去。
耳听箫筝越飘越远,阿龙欲急追上前,却因乐音所迷,足下难以发力,追之不及,唯有口中疾呼:“箫兄,且慢!”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到耳畔:“阿龙,岳父于我有恩,拂你之意,东箫万不得已。”
如此这般,箫筝虽是渐行渐去,卓云依然如在云里雾里,不知身处何地。不知过了多久,才略有醒转,一声长叹:“可惜可惜,又跑了嘉泽。”
阿龙亦是扼腕:“东箫夫妻合璧,非阿龙所能匹及。”
说话之间,忽闻异动,众人方才觉醒,转头回看。
众目睽睽,射向声源。从那个破碎的炕洞,钻出一个小鬼,满头满脸,遍布烟灰;浑身上下,一团漆黑。
她不敢睁眼,更是吓破了胆,蹑手蹑脚,鬼鬼祟祟。
众人看着她,却如震炸雷。
那个小小幽灵,犹如一只黑猫,探出两只小爪,揉了揉双腮,露出一对漆黑的梨涡,接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这才微睁双目,抬头观瞧。
眼见没了相烟骚扰,不禁喜上眉梢:“这厮鬼迷心窍,无可救药,我何不趁机速逃?”
她悄悄环顾,忽然发现,虽然没了相烟,却是多出无数双雪亮的眼。登时吓了老大一跳,强作镇定,对着众人,“嘿嘿”一笑,不经意间,露出两排珍珠一般的贝齿。
更是趁人不备,抬起小脚,灵如猎豹,飞身便跑。
奔出数步,突然驻足。眼前一人,挡住她的去路。
她看似胆大妄为,又似胆小如鼠,终能睁大双目,第一个看清之人,便是卓幕,登时惊吓无度。
她大吃惊吓:“卓幕虽心地良善,数次救我性命,但他是卓星亲兄,曼陀亲夫,我怎敢自不量力,化敌为友?更何况,我几次三番与嘉王作对,他若新仇旧恨一起算,我还有望逃出生天?”
越想越是后怕:“事到如今,既有嘉王父子,又有曼陀夫妇,均是恨我入骨。一个相烟,我都无力对付,何况一家四口正主?若被前后夹击、左右围堵,不要说堇茶,便是天皇地母,也是爱莫能助。”
念及于此,绕开飞幕,眯着双眸,不做停留,夺路疾走。
不成想,她一身烟灰,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小灵狐。
它第一个认出她来,如见亲人,急扑而上。
她本是自惭形秽,如今又喜又悲:“我这一身烟灰,居然还有人追。”
阿龙身受灵狐启发,第二个觉醒,见她安然无恙,大喜过望,欣喜若狂,差点再行昏厥。
她却委实自卑,不敢攀亲,不敢相认,气运丹田,提足狂奔,不料不曾跃身出门,便又与一人,狭路相逢。
不是别人,正是卓云。
卓云身侧,更有她的闺蜜,堇茶、弄玉。两人心念青荷,自是不顾险恶,四处搜救,锲而不舍。
可惜,两人虽有小灵狐的爱心,却不具备神奇的嗅觉,紧紧盯着青荷,相见不相识,相看不相知。
青荷更不解释,黑猫一般,飞步飘影,翻空炫步,一招“人鬼殊途”,向左一侧身,向右一飞旋,捷如灵猫,快如飞豹,躲过众人。
堇茶、弄玉瞠视着幽灵小鬼,只觉她活灵活现,说不出的顽皮奇巧,同时恍然大悟。眼见她完好无损,都是惊喜交加,齐声惊问:“青荷?”
青荷急急如惊弓之鸟,惶惶似漏网之鱼,在此千钧一发逃命之际,忽听两个闺蜜,齐声揭秘,更是魂飞魄散:“当真怕什么来什么,我这污点证人,如此被公然指认,难免要被灭口。”
她大惊失色,一边疾步飞奔,一边矢口否认:“堇茶姐,玉姐姐,认错人啦!不是我,不是我啊!”
卓云见了青荷其人,本已惊诧过度;又听堇茶、弄玉之言,更是惊诧莫名;及至再闻青荷之声,不禁啼笑皆非。
青荷话已出口,就知又冒傻气,却是覆水难收。顿时悔得叹为观止、登峰造极。
无可奈何话出口,脚底抹油快点溜。一悔之下,双足纵跃如飞,发力狂奔,顷刻之间,踪迹全无。
终是有惊无险,逃出嘉王府火坑,想到好友死里逃生,念及恶贼一败涂地,不由长舒一口恶气。再想适才的生死恶斗,依然心有余悸。
放松的青荷,陡然想起饥饿,更是丢了三魂,少了六魄。她人在西蜀,一向以茶坊为家,如今饥肠辘辘,更是不假思索,奔向从前的小荷窝。
临近之时,又觉不妥:“雨晴姑姑不在,此窝绝非安全之地。更何况,如今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倘若不幸遭遇秋冬,足够三生三世,奚落成灰。”
一个转念,闪进脑海:“不如去阿斌家,阿嫂人好,必不嫌弃。”
方才奔出两步,又觉这般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