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眼见她哭的梨花带雨,更生爱怜:“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她真情流露,楚楚可怜:“我叫青荷!”名字是阿龙起的!
说出“青荷”二字,那酷似阿龙的俊颜,陡然浮现;那酷似阿龙的声音,响在耳畔:“荷之青青,悦之融融。”念及于此,更是心痛。
红袖闻言又惊又喜:“青荷?荷之青青,我见心倾!”言毕,面上一悲,瞬间垂泪:“我排行第三,自幼与家人失散。上有两位兄姊,下有两位弟妹,四妹妹便唤作奇禾。”
青荷大眼睛星光闪烁:“奇禾?禾之奇奇,见贤思齐。”
红袖涕泪连连,几不能言,良久方说:“数十年来,我找遍蒹城,却求之不得。”
青荷闻言动容:“可在别处寻过?”
红袖涕泪不止,半晌才说:“我幼时被强盗拐骗,长大后再也记不起亲人模样,家在何方。”
青荷顿觉同病相怜,哭的比红袖还凄惨。
红袖强行自抑,终能岔开话题:“青荷,女魔头穷凶极恶,你又有伤,若不嫌弃,先在此地休养。”
青荷早已饥肠辘辘,不可隐忍,闻听此言,大喜过望:“多谢姑姑!”心神一震,又生痴想:“多一日休养,又能看一日“蒹葭粥坊”。”
用罢午膳,红袖又去“蒹霞楼”。青荷连日奔波,疲累过度,酣然入梦。正和阿龙在南海冲浪,忽闻扑鼻异香,更觉彻骨冰霜,暗叫不好:“枫叶寒香!”心下惊急,想要挣扎而起,奈何手足已然冻僵。
幸而意识不离不弃,昏昏然好似有个蓝衣丽人将她倒提空中,声音娇媚入骨,响在耳畔:“小姑娘,师兄为你辗转反侧,你倒睡得四平八稳!”
青荷梦中又气又恼:“四平八稳?胡说八道!分明是颠颠倒倒,无路可逃!”
“蓝枫子”跃步疾行,穿街过巷。青荷更如腾云驾雾,不知所终。迷迷糊糊不知奔行多久,恍恍惚惚又见朱漆大门,上书“相府”二字。夕阳一照,熠熠生光。
拐弯抹角,跃入一处院落,雅致清幽,茶香四溢。正房高悬一方匾额,取材金丝楠木,更显富丽堂皇,四个大字龙飞凤舞:“堇茶春晓”。两侧各悬一副对联“万绿丛中秀靥留,何忌群芳恼上头”。
当此时,窗外飞雪横斜,落上碧瓦,顺着屋檐悄然滑落,似含情、似幽怨。情到深处,怨到极点,便闻房中一声长叹。
青荷闻声更是梦中愤怨:“狡兔只有三窟,你却拥有百屋!珍宝无数,奢侈无度,还不知足?”
“蓝枫子”站在殿口,轻轻叩门,不敢擅入。
忽闻房中发话:“蓝儿,进来!”
伴随一阵清风,终于升堂入室。殿内一个华服男子,负手而立,对着壁上一副《初春赏茶图》,怔怔发愣。红烛摇曳,更显得他高大阴冷,不近人情。
青荷大梦惊魂:“血枫寒开!无处不在!”
寒开既不转身,也不看来人。转身望向窗外,凝视飘飞的雪丝。
良久,才冷森森、阴测测说道:“堇茶,我知你素来决绝,却依然始料不及,十年夫妻,只换你我各奔东西!你宁肯投崖寻死,也不肯与我相爱相依!事到如今,没了楠笛,也没了你,剩我形单影只,躬自悼矣!”
青荷梦中生疑:“及尔偕老,老使我怨?弃妇的台词你也配捡?要不要脸?”
“蓝枫子”闻言似是恐惧,似是心虚,不敢上前,不敢答言。
半晌,忽闻寒开说道:“不,我还有你,蓝儿!只是,蓝儿何必又多此一举!她尚年幼,不解风情,不如放生,你我也少些麻烦!”
“蓝枫子”登时笑容满面:“是啊,这小姑娘纯净如水,绝世罕见。所以蓝儿才斗胆献与师兄。不为别的,聊以解忧,聊以解怨!”
寒开却毫无笑意:“当年我骗娶堇茶,就为她有一分像楠笛,期盼解忧,期盼解怨,哪料人算不如天算,天意不随人愿。”
“蓝枫子”闻言笑得花枝招展:“师兄,此一时彼一时。何况这一个天真无邪,晶莹剔透,定能讨师兄欢心。”
寒开连连摇头:“蓝儿下手够狠!她道行太浅,中了你的枫叶寒香,定要睡上九个时辰。”
“蓝枫子”一声娇笑:“师兄既然不肯怜香惜玉,不如我先送她回去?”
寒开又是否决:“那倒不必,既来之,则安之。何况,我白得个美人,你白捡个小妹,何乐不为?”
“蓝枫子”闻言,如蒙大赦,快步走到床边,放下青荷,盖好吴绫被,悄悄隐退。
青荷从头到脚一片冰冷,神志却依然清醒,不禁诧异至极:“枫叶寒香迷人心智,我因何只寒不迷?”转念又想:“阿龙说我体质异于常人,难道是这个原因?”
忽觉冷意加剧,却是寒开猝然入侵。更是通体一冰,身心一寒,似是被他抱在怀中。登时,如遁冰天雪地,浑身战栗。
寒开的声音响在耳畔:“楠笛别怕,有我在,无人胆敢加害。”
睡梦中的青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