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下,大地收敛了一天中最后的光芒,天空逐渐被染成墨蓝色,一袭黑影越过上空,稳稳地落在云天阁院里,悄无声息。
此时,许子宁正坐在书房里,翻看着书卷,写写画画,海翊门下弟子周文贤在一旁陪着,时不时地‘指点’上一番。
“画错了,要按照你做的来,非出大乱子不可。”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啊!这么凶,跟你的名字一点都不匹配。”
黑衣人躲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非常享受这份温馨。
书房内的对话继续......
“你要我温柔?嘿嘿...”周文贤笑道,“我不懂啥是温柔。掌门教你读书习武的时候,温柔过吗?”
“你这是指点,又不是教,再说,师父教我的时候可温和了,不像对大师兄,严厉得紧......”
空气仿佛凝滞,带着一丝伤感,许子宁眼眶酸酸的,说好不提的,怎偏又提起来,周文贤干咳一声,劝慰道,“想就想吧!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何苦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许子宁揉揉眼睛,“算了,让人看去又要被笑话,以前总怨大师兄太清冷...”
黑衣人在外看着,沉沉地叹了口气......
书房内的烛火剧烈地晃动着,许子宁、周文贤二人不由得警惕起来,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人进来?”
周文贤更加疑惑,“院里隐藏的暗卫为何没发现?”
“是我隐了身形,他们自是不会发现。”
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黑衣人逐渐现出身形。许子宁的心跳加快,周文贤目瞪口呆,来人正是李子枫。李子枫原本俊朗的面孔带了几分沧桑,又消瘦了几分。
许子宁稳住呼吸,不停地念叨着,做梦、做梦,我一定是做梦。周文贤口舌打结,“大...大...大师兄,我错了,等明年你的忌日,我...我一定多烧纸钱。”
李子枫看着吓呆的二人,无奈地叹口气,真是无奈啊!被囚禁的地方静心苑和干活的北峰劳役场,都远离山门之外十里,负责看守的暗卫口风极严,还有劳役场的管事和看守皆是与门内之人见不上面,所以李子枫还活着的消息,一直没有人知道,直到今日被带来见欧阳泽,也是抄小路走近道,几乎没人看见。
“出什么事了?怎么还有人结巴了?”
爽朗的声音,是许魏翔无异,三年前李子枫出事以后,许魏翔干脆被就地安排在许子宁身边做了护卫。
“额!”许魏翔进来,不出所料地惊呆。
李子枫摇摇头,不想再看面前三人大眼瞪小眼的戏码了,他是偷着跑出来的,就是为了见见他们,眼看夜幕降临,自己也没那么多时间,必须抓紧回尚清苑。
“我时间不多,你们是不是......”
许子宁首先反应过来,奔到李子枫面前,抓着他的手,“我知道,我知道,天亮了你就该......”
你就该走了,这句话噎在喉咙里没说出来,不是害怕,而是他分明感觉李子枫的手是热的,而且还有脉搏,滚热的泪溢满眼眶,紧接着又哭又笑,“大师兄,你还活着?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其他二人听见,连忙也围上来。“大师兄”“公子”
李子枫淡淡笑道,“终于知道我不是鬼了?”
许魏翔一个粗人也被引得流了泪,跪倒在李子枫的面前又哭又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死,掌门不会那么狠心。”
“起来!”李子枫吧许魏翔拉起来。
“大师兄,掌门是原谅你了吗?他终于知道你是清白的了?他也不在乎你的身世了是不是?”周文贤的声音激动地有些颤抖。外表略显宽壮,一向少言寡语的周文贤此时也忍不住聒噪起来。
提到欧阳泽,李子枫的心在隐隐作痛,犹如囫囵吞下一个苦果,苦涩难忍,又难以消化,他揉揉眼睛,“我被调到尚清苑做随侍弟子。”
“什么?”三人呆愣。
在衡山派,随侍弟子的地位极低,甚至还不如侍卫,曾经风光无限的首席弟子跌落至随侍弟子,地位的差距所造成的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说罢,李子枫转身要走
“大师兄,你开心吗?”李子枫迈出门槛的时候,许子宁急急地叫住了他。
李子枫停下脚步,微微地叹了口气,内心无限凄凉,“当然开心,总比当阶下囚要好。”话音落地,一个转身,不见了身影,留下的,是一阵凉风。
许魏翔似乎还没回过神,跌坐到一边,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脑门,似乎要把眼泪拍回去,周文贤走上前握住他的手,“做什么?大师兄活着是好事啊!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大师兄太苦了。”丢下一句话,许子宁失魂落魄地走出书房。
轻功带跑路,终于在戌时末的时候赶回了尚清苑,正赶上风逸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