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素开始在体内发作,李子枫瞬间觉着全身软绵绵的,胸腔带着剧烈的痛感翻江倒海,一次次地逼退体内上涌的血气,但在尝试第三次时失败了,一口黑红色的血吐出来,脸色愈发惨白。
许子宁急得流出眼泪,不停地给李子枫擦着脸,“大师兄,你把仅有的一份御毒汤给我喝了?”
李子枫若无其事地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尽量将呼吸调整至最稳,“你直面阿什碦,你喝比我喝有用处…”
“我去给陆师叔传信!”
“不必!来不及了。”李子枫拉住转身就走的许子宁,“别麻烦陆师叔了。”
这时,被押住的阿什碦使出全身的力气挣开赵溢的手,暗中运送内力,一阵强烈的风袭来,屋内的桌椅花瓶摔作一团,窗户脱离原来的位置,满屋乱飞,众人被吹得睁不开眼睛,风力形成漩涡,将人推来推去,犹如拆骨,撕心裂肺。
不知所措之时,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枚药丸,直送阿什碦张着的嘴中,不消半盏茶的功夫,阿什碦犹如泄了气般,瘫软着倒地,屋内再次恢复平静,却是满地狼藉,不堪入目。
众人回过神,终于可以清楚地视物,只见一名身着深青色衣衫的中年男子站在面前,李子枫揉了揉酸胀的眼睛,面露喜色,“陆师叔?”
陆士清没有像往常般开着玩笑,面色始终阴沉,呼吸间都带着冰冷,从身上掏出解毒丸和护心丹强行送进李子枫的嘴里,又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防止毒素继续蔓延。
之后又转身查看倒在地上的阿什碦,从阿什碦的身上找出了一个纸包,里面是五颜六色的粉末,陆士清看着手中粉末,沉声道,“横疆的旋风术专拆人骨,撕人肉,若是再配上这种腐肉散,你们现在已是一堆烂肉。”
在门派里一直以幽默存在的陆士清,如今说出这般话,指责之意明显,李子枫神色凛然,“是弟子疏忽。”
陆士清听罢,停下动作,好笑地看着李子枫,但眼神中难掩愠色,声音异常冰冷,“疏忽?是不是要再对你执行一次百杖之刑,你就不会疏忽了?”见许子宁张张嘴要说什么,陆士清抢先一步打断,“你们在外办事的过程和结果我皆可以不过问,我只是不希望有一天,向掌门复命的,是你们的尸体。”
众人面面相觑,陆士清被气到发笑,“还愣着做什么?非要与官府之人碰面善后吗?”
麟貅镖局
内室房间宽敞,灯火通明,热水咕嘟嘟地冒着热气,周围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陆士清将止痛丹送进李子枫的嘴里,“吃了,不然一会儿你受不住。”
说完还是不放心,吩咐赵溢找来四个壮硕的弟子分别按住李子枫的四肢和肩膀,又用干净的手巾堵住他的嘴,这才从随身带的药箱里拿出小刀,用药清理后,放到烛火上烘烤,走到床边皱皱眉,狠心将小刀插进李子枫胸口的伤处。
小刀刺进胸口,在伤口周围转动,犹如剜心,痛至心肺,蔓延至四肢百骸。李子枫的身子在壮汉的压制下,依旧止不住剧烈地颤抖着,口中的手巾似乎要被咬烂,惨白的脸上布满冷汗。
仿佛过了很久,一枚带血的暗器终于被取出来,伤口周围的烂肉也被切除,但疗伤过程远没有结束,陆士清再次取出处理过的小刀,插进李子枫的伤口处狠心地划着皮肉,直至距离心脏两寸的位置停了手,随着小刀拔出,一股黑红色的血喷涌而出,半盏茶的功夫过后,流出的黑血才渐渐变成正常的血红色。
解毒药粉撒在伤口上,强烈的药性发挥着作用,由伤口蔓延至体内,无异于再次摧残,宛如酷刑,李子枫被压制住的双手无助地抓着被单,脸上湿漉漉的,早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痛劲儿过去,李子枫泄了力似的,整个身子瘫软下来,压制他的壮汉也松了手,双眼模糊,逐渐失去意识。
在外厅等候的几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搓手,来回走动。总镖头赵溢是个壮汉,性子也直,加上熬夜的疲乏,夜间的寒凉,又全程看着几人不停地转磨磨,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粗狂的声调也不自觉地升高,“你们能不能安静会儿?转转转,转的我头都晕了!”
许魏翔眉头紧蹙,心里的火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是伤在你身上,你当然不着急!”
“嘿!你转磨磨是有用咋地?!”
眼看要吵起来,许子宁捏起茶杯摔在地上,低声呵斥着,“吵什么?不嫌乱啊?”随即看向许魏翔,“若非我们失察,行事冒险,大师兄也不会受伤,安静会儿,陆师叔一定会治好大师兄。”
话音落地,外厅再次恢复安静,但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众人抬眼,只见陆士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面前,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用手巾擦着手上的水迹,仿佛刚才的一切,他都不介意。
许子宁上前行了一礼,“师叔,大师兄他……”
许久,陆士清才慢悠悠地说道,“还活着呢!”
几人皆松了口气,陆士清淡淡地看向赵溢问道,“阿什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