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归林看了看灯信,不甘心的一摆手,阴着嗓子说了句:“撤”。
此刻的乌鸦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骄横、鲁莽,一干人聚集在一起,沿着山腰,鱼贯而去。
郭暧也顺势看过去,判断灯信发出的地方,并非自己方才出来的洞口。
二人记好灯信发出的方位,一商议,飞身下山,到了方才众人与黑衣人对战的地方。
那里有许多乌鸦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二人寻了身形合适的衣服换上,又涂了山泥血水糊在脸上,乔装打扮一番,直奔灯信发出的所在奔去。
一处灯火通明的岩洞里,早已聚集了千数名乌鸦,只见人头攒动,只闻火把燃烧的噼噼啪啪的声响,听不到一丝交头接耳的聒噪。乌鸦纪律严明。
正前方一处崖壁上,有一面巨大的三足金乌的浮雕,两侧有神兽护法,诡异而森严。
浮雕下方,摆设着桌椅、旗帜,正是匪首们召集会议的地方。
郭暧、鲜于燕尾随羽归林所领的队伍,混进了大厅里。
大厅里为首的,正是一脸虬髯的松下风,他领了几名头目,排开坐着。
按座次,他所在的应该是第三把交椅。第一把、第二把交椅,空着。
羽归林紧挨着松下风,坐在了第四把交椅上。
松下风是一个略显忧伤的男人,那是一种几乎贯穿了一声的忧伤。
郭暧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就深深的被这股慑人的忧伤所打动,因为那种忧伤里饱含了洞悉人间困难的悲悯。
一个浓眉虬髯的男人,带着几许挥之不去的忧伤,多少是有几分可爱的。
松下风平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许多的事情都交由羽归林去沟通打点,而此时,羽归林的脸上也写满了沉重。
羽归林四下看看,大概人都到齐了,左手一压,示意大家安静。
“对不住大家了。这一次虽然能将令诚公救回来,却又被人抢走了。甚至都没能得到高仙芝宝藏的详情。耽误了复国的大计。”
是松下风在说话,他的声音浑厚,略带沙哑,流露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感。
虽然是在讲一件很沮丧的事情,但那股浑厚沧桑的语调里,却似乎有着一股魔力,让人心安定。
他称呼边令诚为令诚公,看来边令诚的确是乌鸦的人不假了,而且是有着相当地位的人。
听完松下风的说辞,众人“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又听松下风说起:“眼下,广平王已在召集军队,起义的事要提前了。”
“老大的意思是,朝廷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并排坐着的一个小头目,歪头看向松下风,有些担心的问。
“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证明,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据点。但既然他们在召集军队,这件事自然就要小心谨慎,要真是开战,还是主动出击为上策。毕竟,复国大计已经筹谋了百余年,也是时候付诸行动了。”
松下风言罢,台下蠢蠢欲动,群情激昂,一个个按耐不住的快意和热血。
然而郭暧却注意到,说完最后一句,松下风似乎微微扬了一下头,轻轻的呼了一口气,随即又恢复如常。这个动作很短暂,却耐人寻味。
郭暧似乎看出,对于这一场战事,松下风似乎并在意胜利或者失败,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结果,确切的说,是一个了断。
他背负着这一重担太久太久了,也许自他的父辈、祖辈开始,就已经在背负着所谓复国的使命,几代人满怀希望和热情的在这地下城市里等待着、煎熬着,换来的却是白发终老,不见希望。
到他这里,也有四十余年的时光了,那个自小被灌输着的希望,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东西啊?他想知道答案。
“什么时候动手?小狐狸眼下不知所踪,我们的力量恐怕——”方才的小头目又问起,他没有把话说完。
“是啊。还有,另外那只九尾狐是谁?它为什么劫走令诚公?它和小狐狸什么关系?它是我们的敌人吗?怎么除了我们,还有人掌握着这等厉害的远古密术吗?”
一直问话的小头目故意把话只说了一半,松下风和羽归林都没有做声,这可急坏了另外一个小头目。
那人样貌本不算丑陋,却没了左耳,脸颊上三道深深的疤痕,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火爆脾气的急性子。他一股脑问了个七七八八。
郭暧一乐,斜眼与鲜于燕对视一番,这下可好,自己想知道的问题,都被他帮忙问了,等着答案就是了。
羽归林似乎有些烦那个疤面一只耳,听他叽里咕噜没头没脑问了一通,气不打一处来,一脸不耐烦的斜瞅过去,当下便要发作。
松下风一看,轻轻咳嗽了一声。羽归林收住气焰,瞪了一只耳一眼,总算没出声。
“这件事,按理说是该给兄弟们一个交代。只是昨夜那名黑衣人因何也会九尾狐王之力,我等也未可知,这是实话。此等密术流传甚少,但也难保不会有外人通晓。
至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