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韩王这方子,是建立在太祖皇帝强大的军威上。如今我们在战场上让人家杀得屁滚尿流,到时候只能把人家当爷爷似的供着!还收其精兵、制其钱谷……怕是要钱给钱、要粮给粮,一不顺心,就掀桌子干你娘!”
韩琦久在西北经略,如今由主事枢密院,经常和那些兵头武将打交道,耳濡目染的倒是学了不少那些大头兵们的粗鄙口头禅,只不过在这大宋朝堂中说出来,的确颇为刺耳。他口中的韩王指得是太祖时期的名相赵普。宋太祖赵匡胤有名的“杯酒释兵权”,对武将“削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令他们安享富贵的政策,便是出自赵普的建言。
“你……你粗鄙”庞籍为人谦谨,对韩琦的这种兵痞作风还真有些没法适应,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得无力的不痛不痒的驳他话语粗鄙。
庞籍其实以前和韩琦、范仲淹等人也是好友。但是“庆历新政”之时,范仲淹为首的君子党人和夏竦为首的守旧派矛盾激化,庞籍最终选择站在了对他有赏识提拔之恩的夏竦一边。因此韩琦等人对庞籍很是不满,与他说话也很不客气。
其实庞籍口才倒是一点都不差,但他为人谦和,对韩琦这等彪悍的人,并不愿轻略其锋,无谓撕咬!
“韩卿家,慎言。”官家赵祯见状只好打圆场道,毕竟首相的面子还是要维护一下的。
“微臣知错。”韩琦嘴上说着,神态却一点不在乎,不过总算给了官家和首相一丝面子。
不过赵祯虽然对让韩琦嘴巴上注意点用语,但是对他的意见却还是赞同的。当下赵祯道:“韩卿家虽然用语稍微有些不妥,但是话还是很中肯的。咱们若是在此岭南军溃败之际,接受侬贼所谓的降表,怕是日后他在岭南将是又一个李元昊啊!就算接受他降表,也要像澶渊之战那样,打胜后在纳降,不然国威不在啊!”
庞籍一听官家的话,刚才被韩琦气黑的脸,不禁更黑了。汗……会错意了,一向喜欢息事宁人的官家这次怎么转了性了?!自己这揣摩圣意的本事,看来确实离得夏相公太远啊!
“你们二位意下如何?”赵祯说完,看向是另外两位宰相陈执中和梁适。
“臣附议韩相公。”陈执中出列沉声道。陈执中本来就是老好人,谁都不喜欢得罪。虽然在侬智高这件事,他心中是偏向庞籍的,觉得能不用再大动干戈,便可以息事宁人,再好不过了。不过官家都已经如此说了,他自然要顺着官家的意思。
“臣,也附议韩相公。”梁适其实心里的想法,其实和庞籍也是有些一样的,但是如今官家既然主战,他也就顺水推舟的附议了。况且相对于庞籍这样的谦谦君子,他更不愿得罪彪悍的韩琦。
三比一,官家赵祯沉默半晌,方问道:“诸卿主战,可必胜乎?”
“只要朝廷选强将、用精兵,则可必胜!”韩琦斩钉截铁道,其实世上哪有必胜?只是韩琦知道这位官家什么都好,就是太求稳,不愿冒一点风险。你若不说把话死了,休想让他下定决心。
“何为强将,何为精兵?前些日子朝臣们不是说杨畋是国朝第一儒将嘛,这才一战就溃不成军了!”赵祯接着问道。
“回禀官家,精兵,非西军莫属,强将,非狄青不可!若要速战速决的平定侬贼,非狄青带西军南下不可!”庞籍刚才会错了意,这次抢先回禀道。大宋最能打的就只有西军了,想要调兵平叛,自然非西军不可,这些宰执们自然也都是非常明白的。
庞籍此言一出,赵祯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他仍然一脸淡然道:“记得邕州陷落的消息一传来,狄青就请命出战,大臣们却都说,杨畋比狄青更合适……”
“那时,一者对侬智高不够重视,二者,没想到岭南的军队朽坏若斯。”韩琦老脸微红,那是他的原话,其实他一直很不爽狄青,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就是不想给他机会。哪怕现在,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愿意用狄青,只是当年与西夏鏖战的刘平、任福、郭遵、武吉、王珪那批名将都己战死,麟府兵马司的张岜也因伤早逝,青涧城的种世衡步入了老龄。如今放眼望去,大宋朝久经战火淬炼的名将,怕是就只有狄青了:“当时臣下以为杀鸡焉用牛刀,然而那侬智高其实是头猛虎,我们也只有用狄青了!”
“嗯。”赵祯点点头道:“似乎也只有用狄青了……诸卿可于明日朝会推举他为主帅。”
“官家三思,武人不可专任,最好另派一位文官去辅佐他。”韩琦不同意道。所谓辅佐,其实就是监督、牵制。大宋朝重文抑武,认为武人手中有兵、不易控制,因此压制武官,是每一位文官的自觉。韩琦虽然主战,但觉得其实还是觉得应该派文帅总领平叛事宜的,狄青作为冲锋陷阵的鹰犬便行了。
果然,此言引来了陈执中的附和,连陈梁适也说,如果官家一定打,还是派一名文官为主帅,到时候狄青管军事,文官管狄青……这样才能放心。
官家有些拿不定主意,望向没有表态的庞籍道:“庞卿何意?”
庞籍拱手道:“启禀官家,臣以为行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