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音落地,未等尉朝阳说什么,她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日在玉泽宫,与萧逐对峙时,自己的确曾有意离间过他与黎白,可是萧逐难道就凭自己那一句话,便对这个追随他数年的头号心腹,起了杀心吗?
“黎白……真的死了?”
尉朝阳颔首道:“绝不会有错,据默言手下的人回话,黎白乃是被皇帝秘密处决的。”
裴瑶卮深一闭目,心头五味杂陈。
“走吧。”她道:“依殿下的意思,去昭业寺。”
尉朝阳抱拳领命,前去引路。
蕤山山脚。
萧运披甲而来,停在萧邃身边,“哥,长初兄传信,京中危机已除,前去攻楚王府的暗卫皆已被伏。”他说着,朝山上那座巍峨宫殿遥遥一望,眼神比夜色更深:“咱们该动手了。”
片刻之后,只见萧邃轻轻点了下头。
萧运得令,霎时间,热血翻涌,抬臂发令,领着身后三千死士,齐上蕤山。
宫门外,相垚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眉头也跟着一点点蹙了起来。
“楚王殿下。”他上前抱拳一拜,“怀安王殿下。”
萧邃淡笑还礼:“将军辛苦了,至此,也可回去歇歇了。”
相垚看了眼他身后的人马,重又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他暗含提醒,处处带着不放心:“但愿殿下一言九鼎,莫负臣区区之愿。”
“自然。”萧邃道:“将军践诺,助长初出诏狱,解暗卫司围攻楚王府之危,且为我长驱直入玉泽宫功不可没。本王也定当效法季布,定保令尊寿终正寝。”
相垚深吸一口气,再是一拜,转而侧身站到一旁,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走到安元殿外时,萧邃站住了脚步。
“运儿,”他道:“你且候在此处。”
“哥……”萧运担心,“你一个人进去不行!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手!”
萧邃并未同他多言,只递了个眼神过去,满满都是不容置喙。
萧运不情不愿地站在那儿,眼睁睁看着萧邃推开了安元殿的大门。
萧逐一身朝服冕旒,就端坐在正位上,等着他来。
“呵……”看着萧邃,他笑了一声,原本是讽刺,跟着就变成了自嘲。
他一展双臂,道:“朕原本穿着这身,是候暗卫司带你过来,好给你送行的。”
然而,此间萧邃进殿,当他看清他这一身甲胄,风姿坦荡的模样时,他便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他。
“不想,到了,还是我输了……”
萧邃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见过萧逐了,也不曾想,如今的他,竟已被折磨成了这样。
非要说的话,便如同一盏眼看着便要烧干的油灯,晦暗憔悴,毫无生气。
他顾自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无视因果业孽,执意逆天改命,大半生的福祉,换这十年帝王命——”他问萧逐:“值得吗?”
萧逐笑得吃力,道:“你当然可以说不值。”
——在他的认知里,这世上,也就只有萧邃一人,能当这些是不值的。
寂然半晌,他启口似有怅惘,忽而问:“三哥啊,你可知道,我曾经……是很羡慕你的。”
想了想,他又纠正道:“我一直是很羡慕你的。”
萧邃默了默,想笑,却竭力忍住了。
他颔首,“我知道。”
萧逐也颔首。
“是啊,你应该知道。”他叹了口气,“这些兄弟姐妹里,有谁会不羡慕你和荣宣公主呢……”
中宫所出,真正得了父母之爱,被先帝看在眼里的子女——
也就是这两个人了。
“裴瑶卮——”
他慢悠悠提起这个名字,同时转头,接住了萧邃投来的目光。
他说:“我知道她恨我。我也知道她最恨的,就是我的多疑多心。但是三哥,你可知……我原也不是这样的。”
萧邃目光微动。
想了想,他问:“你原本是何等模样?”
萧逐笑而一叹,阖眸道:“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我曾经那么羡慕你……
羡慕你身为储君,却还能被君父赋予滔天的爱护、无尽的信任。
可是,忽然有那么一天,你——这个萧惊泽最宠爱的儿子、这个从一出生起便被他视为继任者的儿子,他为了他的江山国祚,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你。”
听到这一句,萧邃心头一颤。
萧逐又问他:“你知道我的人生是何时改变的吗?”
“就是在我知道,他舍弃了你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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