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到最后双目一阖,泪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温怜深吸了一口气,摇着头,否定了她的这些‘应该’。
她说:“从当年为萧逐改命时,我这辈子如何,就已经定下了……”
“我这一身孽也罢,只是蘅蘅——
她被我骗这一回,以后,她还敢不敢信啊……”
因这夜出了这么回事,瞬雨心里不安,想着萧邃临行时的嘱咐,连夜便发了封飞鸽传书出去,翌日下午,萧邃便紧赶慢赶地赶了回来。
“你……你怎么回来了?”
裴瑶卮原是呆愣愣地坐在浴光殿廊下,看着庭中的落花出神,冷不丁见一道人影倏然而至,心头一惊,待看清了是他,还揉了一把眼睛。
萧邃将左右侍奉的人都打发了下去,牵着她的手,将人带进屋里,“瞬雨昨夜给我传信,说你不大对劲,我哪还在外头待得住,这不就回来了。”
他说着,不忘将她前前后后转圈打量了一遍,见她身上没有伤处,方才稍稍安心。
却不想,自己才舒了一口气,跟着便觉腰上一紧,被她一头扎进怀里,死死抱住了。
萧邃愣了愣,眉头一点点蹙起来。
他搂紧了她,一下下摩挲着她的后脊,低声哄道:“好了好了,不难受了……”
“不,”裴瑶卮在他怀里一个劲儿地摇头,“我难受,我好难受啊萧邃!”
只听她这么一说,他便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耐着性子哄了许久,他琢磨着瞬雨的话,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昨日去见温怜了?”
一听这名儿,她便觉心头跟着一抽抽。
见她不语,萧邃又问:“吵架了?”
吵架……
若是真还能吵得起来,倒是好了。
“萧邃,我从来没问过你——”她仰头看向他,“阿还死后,你待温怜这样客气,可你心里,难道就一点都不恨她吗?”
萧邃抚在她背上的手微微一顿。
“当然恨。”他淡淡一笑,一声叹息响在她耳边,“但是阿还爱她。”
——萧还爱她,是以,他也愿善待她。
只这一句,便让裴瑶卮到嘴边的话停住了。
萧邃没回来之前,她一夜未眠,想得都是要怎么跟他诉苦,怎么告诉他,自己被全心全意信任了二十年的挚友,背叛了个彻底。
可现在,她又不知这话该不该说了。
若是萧邃知道,当年害死自己的人是温怜,他会如何?
若是萧邃知道,温怜如今已然与汲光站在一派,他又会如何?
温怜,温怜,为何偏偏是温怜……
为何偏偏是她习惯了信任、习惯了心疼的温怜……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萧邃的声音响起,将她拉回了尘世。
他问:“你同温怜,到底怎么了?”
“她不要我了。”最后,她道,“她……选择了汲光。”
夜里,堪堪将人哄睡了,萧邃便悄声下床,披上外衣,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殿门。
殿外,瞬雨奉命,早已领着一元先生等在那里了,见他出来,二人行过礼,萧邃对瞬雨点了下头,便让人先下去歇着了。
一时到了偏殿,他便道:“这么晚还劳先生过来,委实是麻烦了。”
一元先生摆摆手,只请他直言。
“听说昨日蘅蘅请先生过来请过脉?”
一元先生心头一动,联想着楚王妃昨晚回府时的动静,大概便都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不等萧邃再言,便将昨日来见裴瑶卮时,两人话中的种种,皆与他禀了一遍。
“王妃昨日便是在知道岐王妃曾救护轻愁一命后,开始有些不对的。”他道,“只是王妃不肯多言,跟着就去了温府,等回来时……便是精神萎靡,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
他话说到这里,萧邃脸色也已有些不大对了。
一元先生见此,也跟着心慌起来,半晌,试探道:“殿下,不知这其中……究竟有何不对啊?”
萧邃慢慢抬起头。
他此刻的眼神,将一元先生给吓了一跳。
“殿下您……”一元先生霍然起身,满心疑云,“您没事吧?”
片刻,萧邃深吸一口气,阖眸仰头。
“先生啊——!您一向聪睿,可遇上子女之事,也难逃一个关心则乱。”
一元先生越来越不安,“殿下……您此言究竟何意?”
萧邃睁开了眼睛。
他问:“虚病与实病,是一样的治法么?”
一元先生一愣,随即,连连后退了数步,还拌翻了身边的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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