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瑶卮有心成全一段师徒缘分,对于巢融再三坚持的‘机缘’,她想了想,最后道,自己便可算是相垚与他之间的机缘。
“再者说了,还有那十只斑斓蛙呢?若是没有我那二哥,说不定您现在还找不着给一元先生下套的脉门呢!既不会认识我,也没人帮您去!”
“这……”巢融似乎被说动了,犹豫了半晌,对她道:“待老夫试他一试!”
见他松口,裴瑶卮不禁欢喜,再要问他打算怎么试,巢融却闭紧了嘴巴,与她讳莫如深。
不多时,妧序过来,说给桓夫人炖的补品已经好了,问何时去南苑。
裴瑶卮看了眼一边的巢融,原本昨日自己答应了桓夫人,今天要将这‘花匠’带去南苑的,但想起一早上听说相韬今日休沐,说不定这会儿过去还会碰上,她便歇了这份儿心,只带同丫鬟走了一趟。
一到南苑,果然相韬就在书房里忙公务,她去见了个礼,便去桓夫人身边陪着。
“看您气色见好,昨儿听二哥说,一元先生已经回来了,这两日在和寿宫侍疾,等先生出宫,再请来给您看看。”
她话音落地,娟娘端了茶来,与她道:“姑娘不知道,母后皇太后服了一元先生的药,业已大好了!先生今儿才一回王府,郡公得了信儿,立时便派人去请了。只是不巧,听说楚王府里有人病了,先生一时走不开,只答应了待那头安稳下来,便过来与夫人看诊!”
楚王府里有人病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裴瑶卮的第一反应,便是萧邃。
毕竟,京中楚王府里,正经主子就只有楚王一人,一元先生虽说是手下,但那般的行市,也不是谁都够得上格叫他瞧病的。
然而,对着这府里唯一一个够格叫他瞧病的人,一元先生此刻却很是发愁。
他暴躁地掀了斗笠甩在桌子上,露出一张伤疤蔓延的脸。恐怖的斑驳里,那只清亮的独眼睁得老大,紧紧瞪着萧邃,似要冒火一般。
萧邃半靠在榻上,捏了捏眼角,苍白的唇微微开合,劝了句:“先生,莫生气。”
一元先生更来气了。
他咬着后槽牙,慢慢磨出一句话:“王爷,您这是不要命!”
瞬雨在一旁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萧邃淡淡睨了她一眼,“是什么是。”
瞬雨委屈地撇了撇嘴,只管同一元先生告状:“先生,您往后最好是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地看着殿下!省得他一时脱离了您的管束,就变着法儿地祸害自己!”
才放了一次血,萧邃这会儿元气未复,也没心思跟她提规矩了。一元先生瞪着他气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回头将瞬雨打发出去煎药,自己抱着手站在他面前。
这半年来,他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过去几年,一两个月放上一回血,对这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来说尚且算不上什么,一元先生便也没怎么管。但这半年来,他每每不到十天便要来这么一回,越是无所得,便越是执着、越是疯魔。
直到这一回,割血祭剑险些变成了送命祭剑,一元先生方才惊悟了这其中的利害。
可他隐隐觉得,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深吸了口气,他赌气似的同萧邃指责:“属下在宫门前惊闻殿下晕厥,一路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早知您又是失血过多,我何必呢?直接叫朝阳、瞬雨给您多喂几颗凝萃丹也就是了!”
萧邃笑了笑,“我记下了,下回定当生场像样的大病,再来劳动先生。”
一元先生抄过斗笠,又暴躁地扣在了头顶,不想见他了。
萧邃踩上长靴,站起来时身子还不稳地晃了一下,一元先生看得揪心,一只手都要伸过去扶了,却又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拍了自己一下。
跟他一样没记性,他暗自腹诽。
将这幕尽收眼底,萧邃笑了笑,没说什么,走过去拿起架上那把剑。
看到那剑,一元先生不安地蹙起了眉。
“殿下,您何必呢?”他道,“已经快半年了,您就是流再多的血,这剑也没有反应——它如今就是一把再寻常不过的宝剑罢了,您就当它不会再有反应了!您……”
“先生。”
萧邃淡淡出口,打断了一元先生的后话。
他回过身,唇边带笑,眼里却寂静得像一潭死水。他道:“先生别再说了,本王不是听劝的人。”
罩面的黑纱后头,一元先生干巴巴地张了张嘴。
他其实很不死心地想问一问萧邃,倘若即便你流干了全身的血相祭,这剑也没有反应,又当如何?
可是他不敢问。
楚王殿下确实不是听劝的人,更不是会为一句‘如果’,便转移心性的人。
最终,他也只能恨恨地留给他两瓶凝萃丹,回去自己生闷气罢了。
翌日午后,打听着相韬不在府中,裴瑶卮方唤过了巢融,与自己一起去南苑。
路上,想着适才在院中,见他与宿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