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侯六月末跟着圣驾到行宫,待不了十日,就借旧疾犯了,回京城修养了。这大公主的婚事再热闹,也和他没干系。就算是陛下想要缓和两家关系,让大公主落到江家来,林家也必会愿意。
他此刻,有更重要的事做。
皇陵,太贵人已经就许久不曾听到京中的消息,这外面的人不进来,她就是个瞎子聋子,装作不在意的问宫人,常来那个小女孩最近怎么没来了。
宫人说不来就不来呗,哪里有为什么,这皇陵也不是让人玩的地方。
不过过后有机灵的就想到,太贵人一直在屋里坐着,怎么就知道外面有这么个小姑娘,皇陵不是玩的地方,那小姑娘怎么就不怕,一趟趟的往这边跑。
只想的一身冷汗,忙去跟看陵的将领说了这可疑之处。那将领眼皮子一掀,“行,总算还有一个机灵的。”
“之前的事就算了,之后,太贵人那你就盯着些,若是有人来能听的几句墙角,日后的好处少不了你。"将领说。
宫人听的心怦怦跳,将领让她不要露了行迹,以后该怎么样继续怎么样,上头有成算。
广平侯带着兜帽来了皇陵,没惊动任何人,先前有皇陵军的家人带着酒肉来看望,这种事情常有发生,皇陵地偏,常年没有油水,不拘是谁家来,都要带足酒肉,大家伙在一块吃喝尽兴。
跨院这也得了一方肉,一食盒点心,秀儿吃着点心,心里却挂念着太贵人那边,吃玩手里一块,说要小解,就溜了出来,也不往正门走,沿着矮墙弯腰一溜小跑,到了太贵人屋后面,将小窗推开一点点,就往里看。
里头果然有人,只是背对着窗,也看不出是谁来。
广平侯除了兜帽,看着坐在榻上的太贵人,颇有些惊讶,”不过短短一年,娘娘如何衰败成这样?“
“老身已经是到年纪之人。”太贵人说,“面有老像也是自然,不知侯爷大老远的来,可是有事?”
"本侯前些日子梦见先父,嘱咐我过来给先帝磕个头,磕完头左右无事,想着太贵人在此,就来看看。”广平侯说,“太贵人久在皇陵,这京城里的消息怕是不清楚。”
"京里的热闹和我这个老婆子有何相干。“太贵人说,她知道广平侯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皇陵,什么给先帝磕头,倒像是特地来找她的。
"娘娘的儿子孙子都在京中,怎么能说这京里的热闹和娘娘无关?”广平侯好整以暇的坐着,“何况这大部分热闹还是跟娘娘的孙子有关。”
“怀平郡王自小机敏沉稳,常被先帝夸赞,他能有什么热闹让人瞧。”太贵人瞪着他说,莫要以为她好诓骗。
“郡王往日里名声有人打理,不明白的自然都道好,如今没人打理,可不就让人瞧了个真章。“广平侯说,”这男人好色本是寻常,像是郡王这样,为了个宠妾,弄得个妻离子散,倒是头一遭。“
太贵人只瞪着他。
广平侯也不卖关子,把怀平郡王这一脸遭的事都说了出来。”随侯当真是爱女心切,偏咱们陛下也是个爱女如命的,这郡王妃别府领住,虽没有和离,也和别离差不多了,两个儿子也傍着娘住,如今郡王府可是冷清的厉害。"
“听闻郡王整日泡在酒里,郡王府乱成一锅粥,里头还禁着两个庶人,为了怕出差错,如今都是善王使人在郡王府受着呢。”
“这不可能。”太贵人脸色苍白,这高门大户都讲究门面,多少妻子被磋磨,也没说要和离,何况怀平这实在算不得什么的事。
“随侯之女,常有疯癫之名,当初太后忿忿不平她的侄外孙女出了意外,偏要将这么个人人都不要的女子许给怀平,怀平二话不说接了,如今还要受这样的拖累。"
"便是真没感情了,和离便是,何苦这样别府另居,耽误了两方。”太贵人生气的说道,她很快就想明白,像这样的事,若是直和离了,过了个两三年,别人也不记得这些事,这世道总归对女子的名声更苛刻些,现在这样分府别过,人人想到就要提一句,就都记着怀平当年做的错事。
“陛下好狠的心,怀平也不曾对他造成威胁,为何要如此将他赶尽杀绝。”
“娘娘这话说的就有些偏颇了。”广平侯说,“怀平污了名声,对他保命倒是无碍,他便是没用了,他的儿子日后说不定就能得用,除非怀平还要做些什么,这污名对他才是赶尽杀绝。”
太贵人愤愤的闭上嘴,纵使此刻五内俱焚,面上也不能露出分毫,那曾是她最大的秘密,最大的依仗。
纵使两个儿子都被贬为庶人,纵使先帝崩逝,她也不认输,不服命,她还小的时候,看命的便说她是母仪天下的命,原都以为是那看命的为了钱乱说好话,但她就这么从一个进宫的宫女,爬到了贵妃位,鼎盛时,连皇后都不敢直视她。
她会母仪天下。
便是做不了皇后,也能做皇太后,太皇太后。
“娘娘会什么好端端的来这皇陵,其中缘由,本侯也知道些。”广平侯说,“娘娘所求之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