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那么多娘娘,陛下只有一个,就算里头有一半娘娘爱陛下,陛下也赚了。”秦云颐笑说。
四个宫女你看我的我看你,却不敢问一句,那娘娘你爱陛下吗?
车队走了十日,崔婕妤才上了贵妃的车架,妙安奉上茶点后就出去坐在车辕上,车厢里只余下她们两个人。
一时间谁都没有出声。
秦云颐从窗外移回眼神,就看见崔婕妤直直的看着她,“你不怕我?”
“娘娘想我怕你吗?”崔婕妤反问。
“你知道我是谁。”秦云颐说,语气是肯定。
“娘娘也知道我是谁。”崔婕妤自嘲笑说,“原本瞧着娘娘待我的样子,我还以为娘娘不知道我是谁呢?”
“你和你姐姐长的很像。”秦云颐说,她为了掩饰脸色,又看向窗外,“气质,神态都像。”
自然是像,我就是照着姐姐的模子长的,崔婕妤想,“原来娘娘还记得你那苦命的嫂子。”
“你怪我吧。”秦云颐说,“你们家都怪我。”
“怪有什么用?人活不过来。”崔婕妤说,“姐姐的死讯传来,娘一夜就白了头,出嫁女的坟茔都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逢年过节,有没有人给她奉一碗饭,娘想着这些就夜不能寐,隔三岔五就去寺庙里烧香拜佛,许愿姐姐早些投胎,投个好胎。”
“她和我哥哥葬在一处,和家里人都在一处。”秦云颐说,“秦家的祖坟不肯让他们进,是另外找的风水宝地安葬,附近安排了一户人家,四时扫坟,烧纸上香,没有懈怠。”
“在王府的时候,我也亲自去奠扫过。”
“娘娘能把那个地址写给我吗?”崔婕妤说,“我好托人出宫带给母亲,让她能去姐姐坟前哭一回,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可以。”秦云颐说,“这事是秦家对不起你们。”
“娘娘当年也是遭逢大难,这些又和你有什么干系。”崔婕妤说,“其实爹爹都明白,当初崔家是高攀,秦家爹爹是知恩图报,事后会落得这样的田地,也怨不得别人,只是母亲执拗,想不开。”
“她身上掉下的肉,从此生离死别,怎么会想的开。”秦云颐说。
“想不开也是自己受罪。”崔婕妤说,“母亲曾经派人来找过娘娘,可惜都没摸着门。”
秦云颐惊,“她来找过我?我不知道。”
“许是陛下看的紧吧。”崔婕妤说,“我娘当初找娘娘也是为了问清姐姐的坟茔,还有一件事就是跟娘娘商量,是不是给姐姐姐夫过继一个孩儿,好能承继香火。”
“若是当初见到娘娘,也许这事还能成。”
“现在娘娘已经成了贵妃,此事已经绝无可能了。”
秦云颐看她,“秦家,如今还是戴罪之身。”
“娘娘得陛下盛宠,连跟陛下提一句,为父委屈旧案重提都不敢吗?”崔婕妤问,“连我爹都相信秦家爹爹为人持正,端方君子,绝对不会做叛臣谋逆之事,此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娘娘相信自己的爹爹兄长是谋逆之徒吗?”
“还是娘娘知道提了此事陛下会不喜,会因此厌倦了娘娘,所以娘娘一句都不敢提。”
崔婕妤离去了很久,秦云颐都还坐在原地发呆。
妙安来问陛下请娘娘过去,也托口说身体有些乏了,不过去,呆呆坐在原地,像个木头。
“崔婕妤和娘娘说什么了,怎么她走后娘娘就变成这样。”妙清问妙安,当时她们都在后头的车架。
“我也不知道,我在外面坐着呢。”妙安说,“你知道外面这车轮马蹄声,根本听不到里面说什么。”
“崔婕妤是咱们娘娘的熟人吗?”妙吉问。“肯定是有关系,不相干的人,说什么话娘娘都不在意的。”
“娘娘不说,咱们就不知道。”妙清说,“算了,大家都注意着点吧。”
你相信你爹爹兄长是谋逆之人吗?
这个问话像惊雷一样的炸在她耳边。她不相信啊,她娘当初也不相信啊,可是从事发到审到行刑,不过三天时间。
家破人亡,由不得她相不相信。
可是如果能查出来当时她爹是被人陷害的,那就是可以平反的呀,秦家没有谋逆,她的父亲兄长,娘娘嫂嫂,就能回祖坟安葬,就能把灵牌大方的摆出来供人祭拜,她能给兄长过继一个孩子,秦家,秦家又能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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