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邪面色苍白,十指僵硬的捏紧外袍边缘,捏得很用尽,甚至能够看到她指节发白。
“这不可能!不可能!若是她不是为了报复苏安,为什么要生下我!折磨我!
若她爱我,为何要将我带上合欢宗内养大。十年!整整十年!我被她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
她豁然抬首看着陵天苏,晶莹剔透的泪珠不断从她两腮滑落,好似世间最凄美的宝石。
她哭了……
陵天苏不是没有见过小妖女哭泣的模样。
平日了,她没少卖弄自己的泪水来戏弄别人。
只是……他心中十分清楚,过往重重的眼泪,与今夜的全然不同。
她看着他,用一种刻苦铭心、极度认真的语气说道。
“你可曾吃过墙角的土灰积石,喝过地底渗透而出的污水?她平日里事情繁忙,我极少见到她,一饿便是几天。
即便她偶尔想起了我,将十几天量的食物从那洞口内塞进来。
夏天,熟食会腐烂发臭,可我不得不强行下咽!冬天,即便生病发着高烧,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吃下那冰冷寒胃的食物。
十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从未见过阳光。时常衣不裹体,可笑的是,随着时光荏茬,她以她心中寻常孩童大小的衣物应付般的塞进来给我。
她不知我的身体尺码,可若是在黑暗之中多看我一眼,她便能看到那个像小丑一般套着宽大衣服的我有多么可悲可笑。
可是她没有……她从来不肯多看我一眼,与我说过最多的话,便是在她孤独之际,诉说着她与苏安之间的往事。”
晶莹的泪水宛若没有尽头一般的不断坠落。
岁月流逝,埋藏在心间深处的记忆她是记得这般深刻印心,如今被她一点一滴的挖出,自然是疼得令人窒息!
“她不让我说话,不让我哭,因为她害怕我的存在被其他人发现,无尽的黑暗,十年间,我听到最多的声音便是密室房梁之上的老鼠声,以及密室之外她与人欢好的嬉笑之声!”
她的目光犹如寒冷的冰锥,直刺陵天苏的眼底,反问嘲笑道。
“你说她知恩,不怨!若是不恨不怨,她为什么要生下我!你告诉我!在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合欢宗的肮脏!没有人比我更厌恶那个地方,那间密室!就当我以为我即将就这样渡过一生的时候,那扇门开启了……”
说到这里,苏邪眼眶含泪,面上带笑,那笑容是忆起了痛苦往事的浸寒人心。
“我以为,我足够听她的话,足够懂事,就能够等来她的回望,等着她记起……她还有这么一个女儿。那扇门开启的时候,我以为我的苦等与煎熬即将结束,可是……你猜猜我看到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