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二下去后,屋子瞬间静默了下来,那帘子后的夫人也不再开口,姜嫣然低着头心里很是惴惴不安,她不明白为何这个夫人费尽心思要将她抓来,明明她们素未谋面根本毫无交集。
那坐于帘子后的夫人也姓姜,不过她出自临渊姜氏乃是真真的高门大族,虽只不过是旁支却也和姜嫣然这渔家女有着天囊之别,她是天,姜嫣然是地。
世家之间时常联姻,她嫁的正是丰城大族沈氏,现今的城主沈复,冠夫姓也称沈姜氏。
过了良久沈姜氏方道:“确是有两分姿色,也怨不得希儿为了这姜氏女顶撞于我。”
沈姜氏与沈复共育有一子一女,其子正是名叫沈希。
“郎君只是一时糊涂被这姜氏女迷了心罢。”刻薄脸婆子很快接话劝解:“郎君年少正是慕艾知色之际,夫人何须忧愁,在郎君心里必然是夫人最重的。”
沈姜氏想起前不久沈希特意叫人从北边送来的羊毛毯子等不少精致玩意儿,不由抿唇笑了起来,心中得意:“自然,希儿一直就是个孝顺孩子。”
“只是......”她话锋一转,看了眼跪在地上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姜嫣然,神情微冷:“希儿糊涂不要紧,我这当母亲的可还清醒着。这祸源就让我来当这个恶人帮他除去吧。”
言词间竟是对姜嫣然动了杀心。
而那刻薄脸婆子竟也点头附和。
主仆两人言词之间丝毫没有将一条鲜活生命放在眼底,只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就决定了姜嫣然今后的命运。
姜嫣然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她不傻,从沈姜氏几句言词中就已然明白了自己无辜遭殃的原因。她压根不认识她们口中的那个什么希儿,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只因那郎君的一时兴起就要被迫丧命?
世道何其不公!只因她姜嫣然出身贫家,地位卑微,就能被人随意折辱,一条贱命还不如这屋中所摆的任何一件器具。
头一次,姜嫣然对权力地位燃起了深深的渴望:如果今日能逃出此劫,来日必不再做待宰羔羊,能够主宰她姜嫣然命运的只能是她自己。
或许是攸关性命生死存亡,姜嫣然突然爆发出一股怪力,挣扎着逃出了几个粗使婆子的控制。
刻薄脸妇人反应很快,立刻尖声喝着:“快来人,保护夫人。”
见此姜嫣然只好放弃了挟持沈姜氏的打算。她转而迅速举起桌案上一个半人高的青釉白玉瓶,就听沈姜氏有些气急的喊:“还不快给我把这贱民抓住!”
就有几个婆子上前来将姜嫣然围住,姜嫣然后退着冷冷威胁道:“我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一个人上路未免孤单,你们来陪我一起啊!”
那几个粗使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着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夫人的话吗,赶紧把这贱蹄子制住。”刻薄脸妇人厉声大喝道:“一个个白吃干饭的老货,连个小娘子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那个几个婆子一个哆嗦再不敢迟疑拼着会被花瓶砸到的风险上面抓住姜嫣然。
姜嫣然发狠着将花瓶朝着其中一个干瘦脸高个婆子砸去,那婆子立即就头破血流躺倒在地叫喊呻吟,但奈何姜嫣然双拳难敌四五人终还是被抓住。
姜嫣然被按压着重新跪倒在地上,不由悲鸣,看来此劫是逃不掉了,又想到远在边境的姜铭,不由鼻子一酸。
姜嫣然目露凄然不甘,沈姜氏却笑了笑道:“女郎莫怪,我家要不是正和谢氏作亲,希儿喜欢你也不是不可让你进门,可惜你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说完她挥了挥手正要叫人将姜嫣然带下去,这时却从门外跑进来一个青衣婢女,神色慌张,嘴里还喊着:“夫人,不好了,刘女郎吞金自缢了。”
闻言沈姜氏再也坐不住了,没有了之前的淡然,站起身走出了帘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只见她穿一身大红绸衣,头戴珠翠,正是时下最时兴的贵妇装扮,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端庄妇人,就可杀人于言谈间呢。
那婢女跪倒在地哽咽着,刻薄脸婆子踢了她一脚:“哭,就知道哭,夫人问话呢,还不把事情如实道一遍。”
青衣婢女被踹到在地却不敢呼痛,强忍着起身再次跪好才缓缓道:“刘女郎昨儿的时候说是疲倦就早早歇息了,谁知今早我扣门进去的时候,就......就见到刘女郎已经,已经吞了金自缢在屋中。”
“真是没用的东西,废物!”刻薄脸婆子上前又是一脚将青衣婢女踢倒在地,显然已是气急。
沈姜氏叹气:“算了,既连人都伺候不好,还是早日打发了出去吧。”
她说完就有人上前将青衣婢女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此时沈姜氏也顾不得姜嫣然了,她重新回到帘子后坐下,冷静道:“刘氏死了,死了也就死了,明个儿国都那边就要来人,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还真让我的锦儿去那吃人之地不成?”
她口中的锦儿正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