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师爷将小个子的袍子脱下给自己换上,稍微有点短小,万幸他长得干瘦还能套的进去,又拾起那人扔掉的匕首,想了想,狠狠心眼睛一闭,咔嚓一下把山羊胡子割断了。
唉,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啊。
柏师爷这把胡子留了好几年,平时用一把黄杨木小梳子仔细梳理,睡觉时候还要用一个特制的小布袋装起来,现在为了活命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盯着手里的胡子,随便团了团塞进怀里,又将匕首藏进靴子,摸了摸自己头发,揉搓几下脸,确定没有蓬头垢面,脸上再没有干涸血迹,这才轻轻打开门探出头去。
果然是一艘大船,这应该是底舱,对面没有舱室了,顺着走廊走几步就能看到前面有个木头梯子,透过上面缺口,能看到暗黑色的天空和点点星光,要顺着这梯子上船上面去。
柏师爷腿一抬上了梯子,爬到一半停下来,侧耳倾听,甲板上听不到人的脚步声,只能听到水声,此刻他不由暗自庆幸自己是南方人,从小在船上长大,不会晕船,这种时候若是晕的七荤八素就麻烦了。
柏师爷先探头出去瞄了一眼,月光倾泄下来,甲板上满是淡淡柔和的光。
他急忙几步爬上来,盯着甲板上一堆雨布盖着的东西,快步闪过去躲在那堆东西后面,隔着布子捏了一下,里面是好像是麻袋,柏师爷弯腰从靴筒掏出匕首,选了最下面一个麻袋扎了一下,雪白的粉末流出来一些,柏师爷眼中显出惊喜,伸手捏了一点,放在嘴里咂吧下嘴,眼中的光芒更见明亮了:是盐还是上好的盐,难道抓自己的人是一伙私盐贩子?
他正蹲在甲板上,忽然从另一头传来说话声。
“那师爷扔江里就是,何必非要多此一举养着他?莫不是,你对他还有几分香火情?”
这是个男子的声音,语气轻佻。
“扯你娘的骚,和他有什么香火情,不过是按照爷的吩咐,和他接触过几次,那干瘦的老头子,我掐半只眼睛都看不上。”
这声音……这声音……
柏师爷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枫娘子的声音。
之前的疑惑也豁然开朗,怪不得刚进门就被人袭击,因为那里面有人认识自己,怕是早在二楼看到自己和秋郎进来了。
柏师爷狠狠地抬手拍向自己的脑袋,手在半空中停下来,他担心发出声响被对面的俩人察觉。
“那黄爷是怎么个意思,老头子随手咔嚓了呗,养着做什么?杀了包包子。”
枫娘子咯咯娇笑:“你啊,你啊,亏你想的出这种主意,那姓柏的干瘦老头子一个,熬汤还凑合,蒸包子,怕那肉都是柴的。”柏师爷躲在货物后面,气的想吐血,心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枫娘子几次接触下来,看着都风情万种的,还对自己大放秋波含情脉脉,想不到心思这么恶毒,自己才四十来岁,哪里就是干瘦老头子了?难为她过去为了搭上六爷那边那条线虚与委蛇。
“这柏师爷是没什么大用,他知道的事咱们黄爷也知道的**不离十,我看黄爷现在这么这么做,是急于将天京城的水搅合的更混。”
枫娘子压低了声音。
那男子道:“然后咱们好浑水摸鱼?”
“对,还是大鱼,越浑的水下面越有大鱼。柏师爷失踪了,那正使一定疑神疑鬼,他在天京城就得慌的什么似的,只能全都仰仗咱们黄爷,到时候黄爷就是这个。”
俩人说这话就往后面的舱室走去。
柏师爷这才长长出口气,稍微直起一点腰,向四周张望。
船在运行,周围一片水汽朦胧,根本不知道在哪里。怎么办办?随着这些漕帮的人走,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不知该怎么羞辱自己,想到那矮个子说的秋郎的死,柏师爷痛心疾首之时也坚定了要为秋郎报仇的决心。
他想了想,将身上的长袍和里衣脱下来,将匕首和割下来的胡子裹在一起里,一起卷成个布包,用腰带绑上挂在自己脖子上,然后光着膀子,悄悄往船舷处摸去。
他脚步放的极轻,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忽然就听着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不对,阿毛晕倒了,那老东西不见了。”
接着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柏师爷抓着船舷,借着淡淡月光已经能看到下面黑黝黝的水,水下会有什么?想想都叫人头皮发麻,他顾不得多想,翻过船舷扑通一下就跳了下去。
几个人跑过来,枫娘子扶着那船舷向下看,哗啦哗啦有水声向远处划去。
“跳下几个兄弟去捞人吧?”
有人建议道。
枫娘子摆摆手,将腰间别着的火枪拿出来,对着水面嘭的就是一枪。
柏师爷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衣服湿不湿,急忙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
枫娘子开了一枪,装了火药接着又是一枪。有人建议:“将连珠炮推出来,对着那面一顿轰,不信炸不死他。”
“这主意好,去推来。”
几个人奔向后舱,柏师爷吓得腿抽筋,啥也顾不得,哗啦哗啦拼命划着水,他用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