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龙袍的事情也是你说出去的:”罗凡上墙一把抓着顺子的衣领,将瘦弱的他拎起来。
顺子大笑:“对,是我,你们杀了我好了。”
罗凡拳头捏的嘎嘎响:“杀了你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你这样的小太监死了也就死了。”
顺子脸上显出一丝犹豫,却还是抿着嘴,表示自己根本就不怕死。
“放开他吧。”
增寿叹口气,扶着墙壁慢慢往外走。
“你别动,我扶你。”
见他要走,罗凡急忙松开顺子。
“杀了我,你们杀了我啊。”
顺子咆哮着。
他梗着脖子,脸涨的通红。
“是我害了你。我想不到当年一句话害了你一生,你走吧顺子,我不怪你。”
增寿说着伸手往怀里摸。罗凡扶着他胳膊,低声问:“你找什么,我帮你找。”
说着就要伸手帮忙,增寿往后仰着身子,努力躲开他:“不用。”
他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用力往屋里一扔:“走吧拿着银票回你家乡去。从此咱们再无瓜葛,我欠你的也还干净了。”
说着昂周挺胸,扶着罗凡的手大步往外走。
房间里传来哭声,顺子趴在地上,像被打断脊梁的狗。
罗凡扶着增寿回房:“你心软了?大家闹一场就这么把人放了?”
增寿坐到床头看向罗凡,忽然歪头一笑:“对,六爷我就是这么心软,我下不去手。”话是这样说可那笑容却是狡黠的,如一只坏笑的小狐狸。
“你的意思是……”
罗凡觉得他话里有话。
增寿往床上一躺,双手枕在后脑勺下:“我什么意思都没有,我累了,睡觉了,罗黑子出门时候把门关好,我怕……风。”
“把话说明白啊。”
罗凡伸手去拽他的枕头,啪的一声被增寿一巴掌拍在手掌上,罗凡只好委委屈屈地走出来,小心地将门关好,又转过头去看顺子的房间,听着里面呜呜咽咽的声音,他心想这小六就这么放心敢睡觉?不怕顺子对他不利?算了,还是我多费点心吧。
这一夜他都没睡好,翻来覆去,一会梦见那水井里钻出一个女人,全身湿漉漉的,对他伸手把命坏给我,仔细一看却是初七。罗凡急忙问:“初七,谁害的你?”
“是你,是你,是你和增寿!”
初七忽然伸出手掐住他的脖颈,罗凡努力挣扎,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他猛地醒来,蹭地坐起来,他好像听到门响。
罗凡冲出屋子,看到大门被关上,他急忙开门,一个瘦骨伶仃的身影正渐渐远去,那人肩头还背着小包裹,正是顺子。
天要亮了,东边的天空现出淡淡的鱼肚白,罗凡叹口气,顺子到底还是走了。
远处有巡逻士兵的声音:“是谁?”
这声音让罗凡如梦初醒:顺子既然是内奸,这次办砸了事情,以岑九那人的脾气如何能放过他?
这样想着,心里升起一股寒气:增小六那一脸坏笑难道是因为这个?他早都算计好了,表面上给顺子两张银票,叫他离开,仁至义尽,实际却是将他直接送到岑九面前,顺子给错了情报,岑九自然会惩罚他,就如同对初七,明知道中间有内奸,却还坦白她是唐县令之女的秘密……
这样一想,罗凡浑身打个冷战:如果初七真出事了,自己也是将她推向可怕境地的……凶手之一。
这感觉很不好。
罗凡是武将出身,喜欢真刀真枪战场上见真章,这种背后算计人的事情,尤其算计的还是熟悉的人,这滋味可不太好受。
罗凡关上门,转身看到柏先生打着哈欠走出来。
“早啊,罗将军。”柏先生笑的风轻云淡。
“你也猜到了对不对?”
柏限生得意地眨眨眼:“就四个人,不是我那自然是他。哎,这荣华富贵真是迷人眼啊。”
“罗黑子,顺子走了吗?”
增寿的声音从房内懒洋洋地传来,罗凡打开门走进去。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红花油气味,罗凡吸了吸鼻子:“是不是该上药了,我帮你揉揉?”
增寿将杯子裹紧:“不要。”
“你不知道,这些药油要揉的发散开才管用的,自己揉是使不上力气的。”
说着罗凡就去扯他的被子,增寿用被子将自己卷起来,叫道:“不要不要,我自己来。”
“磨磨唧唧,像个娘们。”
罗凡气恼地坐到床边,增寿急忙往里骨碌一下:“你说谁娘们?”
“顺子走了,岑九不会放过他。”
“那是自然。”增寿嗤地笑了一下,“出卖我的人不会有好结果。”他言语间很是得意。
“其实,顺子也是可怜之人。若不是你当年……”
“若不是我当年一句话,他也不会残损身体进王府做了小太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