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增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一定是晚上喝茶喝多了,这茶叶也怪,喝着嘴里淡出鸟来,喝多了又折腾的睡不着。刚才还笑话罗黑子那傻子,装一下风雅都不肯,现在增寿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喝那茶,淡出鸟的茶也是茶啊。
翻过来倒过去,最后增寿索性蹭地坐起来,披衣下了床。外面月亮很好,月光轻柔地倾泄在庭院里。他开门走了出去。
自从上次说过,出门在外不必拘泥于王府的规矩,顺子听话的回自己房间睡了。此时院子里并没有人,连鸟儿也都睡去了,只有草丛里的虫儿不住鸣叫着。这院子建在高地上,是整个帅府最高的一处,顺着后面走上去,有一个建在山坡上的亭子,增寿实在无聊,在院子里绕了一圈便沿着小路上走去,坐在那亭子里往下看。整个帅府都在沉睡中,只有巡夜的士兵,挎着刀,排着队,在各个院墙外面行走着。他能看到士兵凉帽上的红缨子一闪。
这里看着风平浪静井井有条,在那平静的下面却是暗潮奔涌,那舞女仙儿,只是来这宴饮上跳舞,为何会被人勒死进了荷塘?没人会和一个舞女过不去,自城破之时,这些岑家军的士兵们在城里有恃无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能为所欲为,没人会去奸杀一个舞女的。这舞女的死实在是蹊跷。转念一想,今天下午,鱼饵已经被抛下,就看那内奸自己会不会咬钩了,从柏师爷下午的形迹来看似乎已经和那边通气了,也许再过两天,初七就要出事了吧?
这样想着,增寿握紧了拳头:不要怪我拿你做诱饵,这都是你的命,只要扳倒了岑国璞,就算帮你唐家报仇了,我也算是不负你所托。
这些年,增寿想要做点坏事的时候,总会用各种想法来安慰自己,时间久了便心安理得。这世间人人都是自私的,我增寿从小就被自私的人扔到不见人的去处,为了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初七实在是太麻烦,留着她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扳倒岑国璞,唐县令全家的死不值得一提,毕竟大难当头,杀一个县令全家立威也算是可以原谅的事。
这样想着,他站起身,背着手,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千百年来,唯有这月亮能看到黑暗中的种种阴谋诡计吧,高挂空中,什么都清楚都知道。
他正要转身忽然发现看到下面一个院子里,一道银色在月光下一晃。
他站的位置是帅府的最高点,夜晚虽然看不仔细这各个院子的人,但这白影太明显,他急忙揉揉眼睛,那白色迅速移动着很快就不见了。
那是一个人,很有可能是带着银色头盔的人!因为这显眼的白色位置应该是人的头部,这种银色在月色下很是显眼。
增寿忽然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勒死仙儿的那人就是戴着银白色头盔的男子,虽然没有看的很清楚,但那银白色在仙儿身后一闪,还是分外醒目的。
直到住进帅府他才知道,帅府的士兵不出征打仗时候是不戴头盔的也不穿盔甲的,顶多穿个软甲,戴个护心镜,想想也是,那盔甲都是牛皮制成,铁线缀连,士兵头盔也都是白铜制的,一个个沉重异常,上阵打仗时候为了保命,不管多
沉也就罢了,日常生活中是没人愿意戴的。因此岑九说那天来宴饮的将士,脑子进水的才会戴头盔呢。这院子里的巡逻士兵也没人愿意戴沉重的头盔,都是轻巧的打扮,戴着普通的凉帽,上面有红色的帽缨子,是以这个银白色的影子一闪动就很显眼。
增寿屏住呼吸,踮着脚往下看,那影子一晃而过,再也看不到了。
他暗地里数着院子,发现那位置应该是花园后院的一角,那人所站的位置是在花园角楼的二楼,因此自己才能看的如此清楚。
那人站在高处,自己才能看到,那么他是否看到了自己?
增寿心里一寒,不敢再停留,急忙大步往下走。
”爷,您怎么不睡觉出来了?”
到了院子,顺子的声音响起,吓了增寿一跳。
他竖起一根手指,做个噤声的手势,顺子缩缩脖子,指着房间,意思是让增寿回房去睡。
增寿回到房间,透过窗户纸,看着顺子在院子里溜达一圈也回去了。
他脱下外衣,将自己扔到暄软的床铺上,心里却依然是冰冷。
这帅府的确有个戴银色头盔的人,就是这个人勒死了舞女仙儿。
可这个人在哪?根据岑十三的说法,帅府内士兵都是秋冬戴风帽,春夏戴凉帽,并没有人会戴头盔。
“这是不可能的,那头盔又沉又闷,没人会在日常戴着的,九哥说他手下将士才不会这般没脑子。”
可是现在,他真真切切看到那人头上是白色的,这院子里是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而且这人还能在晚上避过巡逻的士兵进入花园角楼!能做到这点,武功一定神出鬼没。下午自己还试探过罗凡,能不能在这院子里神出鬼没,罗凡咧嘴:“我是会武功,可不是鼓上蚤的飞檐走壁,还神出鬼没,怎么可能,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都想的什么呢?”
一个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