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是我,是奴才,顺子。”
细细弱弱的声音传来,增寿恍惚的以为还在梦里。
“我冷,顺子,我冷。”
他嘴里嘟囔着:“嬷嬷走了,王妃把嬷嬷赶走了,老王妃又不喜欢我,我还不如她养的那只猫。”
“爷,顺子永远陪着爷,一直都在,”
冰冷的手贴上增寿的额头,增寿在睡梦里又怕又紧张,浑身冒汗,碰到冰凉的东西,立马觉得浑身舒坦很多,人也在迷迷糊糊中清醒了。
“顺子?你怎么进来的?”
醒过来后,增寿的语气立马变得严厉起来。
“奴才睡在爷门口,听着爷叫就进来了。”
增寿一愣:“睡在门口?这房子可没隔间,门口就是外面啊,你在外面睡?”
“是,奴才担心爷晚上喝水什么的,有吩咐就进来。”
怪不得他的手这么冷。
一场梦,想起之前的种种。
这些年增寿一直在努力麻痹自己欺骗自己,在京城里肆意妄为做纨绔,有同诚亲王置气故意胡闹的成分,其实本质上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前尘往事都涌上心头,增寿叹口气道:“顺子,你别在门口守着里,这不比府里,外面又湿又冷。”
顺子感动的都要哭出来:“爷,顺子愿意伺候你,多冷都乐意。”
顺子打小跟着他,增寿脾气上来就对他拳打脚踢一番,回到王府嬷嬷走后他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每天看人脸色,亲妈也不疼,心里烦躁更是经常拿顺子来出气,这些年过来,只有顺子对自己不离不弃。逆来顺受。想到自己的古怪脾气,增寿叹口气:“顺子,我这些年,委屈你了。”
“奴才不委屈,为了爷,奴才什么都能做,只要爷好奴才就高兴。”
顺子说着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增寿挥挥手:“好了好了,我累了,早点睡吧。”
增寿翻过身,沉沉睡去。顺子蹲在床边,紧紧地盯着增寿的后背,缓缓伸出手去,他的手在增寿肩膀前停住,最终还是落了下去,黑夜中没人知道他眼中渴望的光芒,像是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旅人看到清泉时候的神情。
早上增寿洗漱过,站在那伸着胳膊由顺子给他穿衣。
柏师爷的声音惊慌失措:“六爷,不好了,岑九帅来了。”
顺子小心将腰带扎好,增寿转过身,顺子举起镜子找个合适的角度站好,增寿上下左右看了一番满意地挥挥手。
“六爷,岑九来了。”
柏师爷又喊了一声。
想到岑九那混蛋妄图给自己灌酒,增寿冷笑:“叫他等着,大早上想投胎也得阎王爷有空不是。”
“他带着东西来的,一个箱子摆在院子里,里面装着……龙袍和冠冕!”
柏师爷的声音微微发抖,果然,房里传来哗啦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到地上。
‘抬着龙袍和冠冕?什么意思?”门哗啦一下被推开,增寿气急败坏,“谁,是谁走漏了消息?为什么一早上他就上门来,抬着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柏师爷苦笑:“恐怕就是六爷您想的那个意思。”
顺子柔声劝慰:“气大伤身,爷千万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这才大早上……”
“闭嘴。”
增寿气的抬腿又要踹,顺子老老实实站住等着他踹。
增寿收住脚,狠狠地跺了一下,看向柏师爷:“走,忽然人家抬上门了,咱就看看这岑家兄弟能玩出什么花来。”
“哈哈,钦差大人,岑九这一大早惊扰了大人美梦。“
岑九哈哈大笑走过来。
“九帅这是何意啊?”
“这是昨晚在天圣教老巢地道挖出来的……来来,钦差大人请看。”
那箱子就放在院子里,上面的盖子已经打开了,里面黄澄澄的颜色,在初升的阳光中闪着柔和的光。
“这就是那贼酋的龙袍。”
岑九指着箱子道。
“哼,这天圣教违抗天命,私用龙袍,怪不得在劫难逃,都是天意,僭越者必死无疑。”罗凡也听说岑九来了,走过来正好看到那箱子里的龙袍,一番话指桑骂槐。
岑九连连点头:“副使大人说的极是,昨晚挖出那地道,接着发现这些,我们大帅真是战战兢兢啊,一大早就打发我来了。这些贼人,真是胆大妄为。”
见岑九说的义愤填膺,增寿笑道:“岑大帅真乃正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三人成虎啊,哈哈哈,就这样,言官弹劾的折子还雪片一样飞呢,两位钦差大人,你们可要给我大哥做主啊,我大哥对朝廷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岑九一副坦然模样。
待岑九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增寿气的一脚踹向那箱子,冠冕骨碌碌滚了出来。
柏师爷急忙拦着:“大人,大人,六爷。”他在增寿耳边低语:“小心隔墙有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