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懿垂着眸子道:“去了一趟太学。”
“又去见你那位周兄?”苏子衿揶揄之际又有一丝不忍,年懿在京城好不容易寻到了个朋友,眼下却又得离开了。
“是。”他乖巧答道:“因为过几日便要启程了,今日想着再去见周兄一面。”
苏子衿对年懿乃是十分放心的,故而他便是自己跑了出去,苏子衿也绝不担心他会干些甚么坏事。
只要他不惹出乱子来,苏子衿自然是任由他去。
况且周临楼是大家公子中的典范,二人多多相处,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苏子衿起身:“姐姐去去就回”,见年懿巴巴地望着她,便指了指桌上铺开的笔墨纸砚。
“在我回前,今日将桌上那本字帖描摹完,晚上我请三皇子过来替你看看。”
年懿嘴角咧了一咧,心道:“今日菊园宴恭亲王定然是要被拉着吃酒的,又如何能回得来。”
只是这话他不可能对苏子衿说出来便是了。
年懿乖巧地爬上桌边的椅子,却是不想口袋中哐当滑落出一物。
苏子衿凝神一看,竟是块玉佩。
待年懿反应过来正准备收起来时,苏子衿手疾眼快地将那枚玉佩拾了起来,放到自己跟前,“这是甚么?”
年懿神色颇为诚恳地朝着苏子衿伸出手,“姐姐,还我……”
苏子衿心知这等宝物自然除却是周临楼给的,不可能有其他可能,心头那股挑逗人的邪念又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笑嘻嘻地将那宝物收到自己手中,“那你先告诉我,这块玉佩是谁的?”
以她多年的经验,将这玉佩一瞄,也知是价值极高的物什,而且只今日在年懿身上见过,想来也知道是谁的手臂。
“是周兄的。”
年懿犹豫了许久,才低头道,声音小若蚊蝇,又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惹得苏子衿愧疚不已。
急忙将玉佩塞回到他手中,“好了好了,还你便是了,男子汉大丈夫哭鼻子像甚么话?”
她正色道:“若是日后有人这般欺负你,也只会哭鼻子解决事情么?”
年懿低头,片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周兄会帮我的。”
苏子衿扶额,“可是周兄不会一辈子陪着你,他日后不仅要入朝为官,还要娶妻生子,怎可能事事都替你出头?难不成你要跟着他一辈子么?”
年懿咬唇顿了顿,思考了一番确实如此。
先前他一有事,便总想着要寻周临楼解决,就不曾想过倘若有一天周临楼不在他身边了,该怎如何是好。
见他陷入深思中,苏子衿无奈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姐姐先出门一趟。”
说着便折回怀瑾屋中,将自己先前在林府做侍卫之时的黑衣劲装翻了出来,套上身,再然后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年懿站在二楼窗台,见外面天色已黑,待苏子衿走出几步之后,便已看不清她的影子了。
阿菁见他一直盯着窗口,便道:“在看甚么?”
年懿摇了摇头,便趴在桌上开始描摹起字帖来了。
苏子衿在接口拦了辆马车,宛若一阵疾风般上了马车,对着马夫道:“五里岗的第三个亭子停下便是。”
说着扔了个银锭儿给马夫。
那马夫见苏子衿行迹鬼祟,可毕竟对方给了这么一笔小费,那意味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他封口。故而他一挥马鞭子,“走叻~”
苏子衿坐在马车内心情很是紧张,毕竟她还从未进过紫禁城,也许里面派了无数重兵把手,但对于一向擅长于避人耳目的苏子衿来说,都算不得什么难事。
第三个亭子距离紫禁城便不过数里了,待马车停稳,苏子衿便跳了下来,那马夫便也沉默地离开了。
……
菊园中早已聚集其了一众宾客,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谈笑言欢,甚是一派祥和安乐之状,处处透着清寒之香。
金星雪菊乃是菊中最为上乘和耐寒的品种,故而虽是入了深秋,却正正是它盛开怒放的时节。
夜色虽浓,可灯笼在树上挂了个遍儿,将菊园点得灯火通明,璀璨异常。天上星光亦是正好,亦是亮堂堂的处儿。
轿辇在菊园外停了个趟儿,墨盖紫帐的更是数不胜数,不时,才有一金盖朱帐的轿子在园外落下,状元郎与探花郎却是先从中出来,再然后恭恭敬敬将其中一人扶出。
一众人便齐齐地在门口跪了一排,高呼三声“吾皇万岁万万岁”,待嘉懿帝笑视众人一眼,朗声道“平声”,众官这才又回座。
薛意之、温灵蕴被请上了嘉懿帝一桌,与之同席的还有沈怀瑾、司马珩,以及赵氏。
“给陛下、皇后娘娘,恭亲王、四王爷问安。”
行礼后,一并入座,酒香肉香旋即在园子内飘散开来。先是嘉懿帝领众官起身,恭祝状元郎探花郎二人,再以酒敬谢上天降人才。
一杯酒后,各桌便各自寻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