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闻言,这才仔细地将那字打量了一眼,由衷称赞道:“原来是三皇子的手笔,怪不得写得这般大气,力道遒劲。”
她笑眯眯道:“原先我本就打算请他经常回幽州,教教你下棋作画的,你觉得如何?”
年懿却是此时从凳子上下了来,正色道:“姐姐,我想学医。”
苏子衿顺手从桌子上捻了块花糕塞入嘴中,听到这话险些噎住自己,阿菁见她眼珠子快要瞪出来,忙从桌上倒了杯水塞到她手中。
将水一饮而尽后,苏子衿凝重地看了他一眼,“你可想好了?”
年懿并未迟疑,“想好了。”
“为何?”
苏子衿想起学医这事儿乃是她一时兴起提到的,没想到年懿居然真的往心里去了,不由得有几分好奇。
年懿无声,眼圈儿却是红了,“大夫能救人,兴许能免去不少……死别。”
人生之痛,莫过于生离死别。
他已经领会了一次,故而希望这世上,能够少些诸如此类的事。
苏子衿沉默地将他的脑袋揉了揉,眸色复杂地将他盯了一晌,许久才道:“确乎如此。”
年师师离世,对于年懿可谓是五雷轰顶。每每午夜梦回从失去姐姐的噩梦里惊醒,他便要后悔自己为何没有保护姐姐的能力。
他与周临楼亦谈过此事,周临楼亦是沉默,半晌才道:“无论如何强大,亦有保护不了的人。”
若是临楼兄得知他弃文学医,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他坚定地抬眸对上苏子衿的目光,“圣贤之道我已学了几年,可却从未将其派上用场……不若学些实务,也好真正学以致用。”
苏子衿蹙眉道:“圣贤之道也并非一无是处,于治国理政之人,乃是入门必修课。不少决议一方面须得考虑其效用,另一方面还得顺势而为。”
夫圣贤之道,大多阐述的是遵循自然的道理,所以科举才会以此为内容。
年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既然你已经决计好学医了,那我便也不阻拦你,不过你须得清楚,学医乃是件顶顶枯燥的事儿,”苏子衿看了他一眼,“再等几日,便回幽州了。”
许久都不见阿菁出声,苏子衿颇为疑惑地朝着她的方向瞧了一眼,只见阿菁坐在窗前,神色略显寂寥。
早在之前,她已将泰安书院的位置告诉她了,可是也从未见过阿菁出门。
她骤然想起来今天是公布秋试结果的日子,心道兴许阿泉也会去瞧上一瞧,不若趁此机会让他二人见上一面?
于是乎她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阿菁的注意,“今日秋试的结果出来了,黄榜之下想必围了不少人,你二人可有兴趣陪我去瞧上一瞧?”
阿菁瞧了一眼阿泉,见他兴致满满,心中虽有几分犹豫,却终是同意了。
于是乎苏子衿便领着阿泉与阿菁一道出门了。
今日京城街头摩肩接踵,果不其然都朝着黄榜方向走去,待苏子衿与阿泉几人到那处时,已是水泄不通,只瞧得一张亮堂堂的黄纸贴在漱林苑外的壁上。
此时想要挤进人群中看那黄榜,自是不明智的,因而苏子衿便随意扯了一人,压低声音道:“今年的状元郎是哪位?”
那人颇为诧异地瞧了她一眼,“姑娘你若是问探花郎我倒是不好奇,可这状元郎还能有谁?”
“莫非是薛意之?”苏子衿瞪圆了眸子,“可他并未参加会试,如何能当上……”
那人嗤笑了一声,“若是见了中秋大会上他的风姿,谁还会怀疑他的才学?这般惊才绝艳之人,也只会出现在殿试上。”
“不过陛下当真是极其偏爱薛意之的,便是这黄榜第一名,乃是他亲自用朱砂点上去的。”
苏子衿眯起眼瞧了一瞧黄榜,怪不得瞧着那黄榜上竟是无端出现了朱砂,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探花郎是何人?”
“是个姓温的,未曾听过此人大名,叫……温灵蕴是吧?”说着扯了一把身边的人,得到肯定的点头后这才确认道。
苏子衿听到这名字后却是面色大变——
温灵蕴?
那不是军师么?
她那日会试时,只顾着瞧阿泉和薛意之了,竟是未曾注意到,温灵蕴也进了漱林苑。
仔细想了一想,温灵蕴自那日顶替怀瑾大婚后,便离了屠龙寨,一去乃是杳无音讯,谁知半年后,竟是与他在京城会上了。
苏子衿只觉得惊喜交杂,便问道:“那如何才能窥得状元郎与探花郎的风采?”
“今日不时便有游行,待会便要看到他二人乘着乘着皇家花车自这条道上经过。”说罢面露笑意,“站得近些,没准还能与他二人打个照面哩。”
苏子衿心道这二人早就见过,其中一个与她还是多年挚友。
“对了,今日紫禁城内还要办梨园客宴,听闻恭亲王也会出现。”那人摸了摸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