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一样托薛嘉禾照顾虎儿,眼看着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才来领人。
临走时,孙大嫂瞧见薛嘉禾鬓间的野花,突而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我家的昙花看着今夜要开了,怪难得的,等会儿我让孙威给夫人送一盆过来!”
薛嘉禾都没来得及拒绝,孙大嫂便抱起虎儿走了。
不消片刻,孙威便拄着拐杖将一盆含苞待放的昙花送了过来。
薛嘉禾将昙花放在了院里的桌上,瞅着它有些犯愁。
“昙花?”容决看了眼,“你喜欢这个?不应当吧。”
他随口的话却准确戳中了薛嘉禾心底的想法,她有些诧异地道,“你猜的?”
容决嗤了一声,“这还用猜?你要是能喜欢昙花一现,我早就将你带回汴京去了。”
薛嘉禾思考起来动辄便是几十年的长久之事,为此都能耐心等待几个月消磨他的热情。她那般憧憬着永恒不变之物,对昙花这种辉煌只在一瞬间的东西能感兴趣到什么地方去?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颇为在理,薛嘉禾不和容决计较言辞,她轻轻拨弄了一下昙花的叶片,道,“我确实不怎么中意,毕竟是一眨眼就错过的花开,明明那么好看却太过短暂,太可惜了。”
可孙威将谈话送来时,却大咧咧地说了一句“这么漂亮的花开,不好好观赏就太可惜了”。
人与人的想法到底是差了许多。
就像容决说的那样,若她真能不介怀事物是否能长久,或许这一两个月间就已经被容决打动了也说不定。
容决啧了一声,伸手将昙花从薛嘉禾面前搬开了。他的手指稳稳扣在土坯的花盆上,“薛嘉禾,你记好,我可不会跟昙花一样开完就跑。”
薛嘉禾将视线从昙花的花苞上移开,望向了容决的眼底。
“——所以,你尽管害怕也没关系,”容决斩钉截铁道,“你再怎么拒绝,我也还是在这里。”
“我没在害怕。”薛嘉禾皱了皱眉。
容决哼笑,终于找到薛嘉禾弱点的他颇有些得意,“随你怎么说。”他将花盆摆到了桌子的另一边,道,“我既然在长明村住下,就有陪你耗一辈子的觉悟。”
“我记得上一次摄政王殿下这么发誓的时候,”薛嘉禾定了定神,反击道,“脸已经被打了一回呢。”
容决:“……”薛嘉禾说的肯定是他信誓旦旦说她绝不会成为他锁链那句了。
但嘴硬的事情,怎么能叫打脸呢。
昙花一放到底是没能好好观看,因为天还没全黑时,花苞便迫不及待地慢慢绽开,而这时候众人还在屋里吃饭。
等绿盈收拾碗筷出屋子的时候才猛然看见已经开始将花瓣收回去的昙花,竟是正好前后脚错过了。
薛嘉禾用手指弹了弹花盆,朝容决回眸一笑,颇有些挑衅的意味,“我说什么来着?”
容决低头看着要闭不闭的昙花,怒其不争。
“花开花落是天注定的事情,世上没有不凋零的花。”薛嘉禾道。
“夫人。”赵青突然插话道,“我有话想说。”
薛嘉禾停了手上的动作,“你是容决的属下,有话开口便是。”
“瓜果要在成熟的时候吃,早了酸涩,晚了便腐坏;人的一生短短几十年,也注定会走到终点;花草树木皆有其命数,虽然万物终将凋零,但花开自然有花开的道理,只要在绽放的时候认真观赏便够了,我是这么想的。”赵青有条有理地道,“哪怕蜉蝣只活一日,这一日也有存在的意义。”
薛嘉禾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赵青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开口居然比赵白文绉绉这么多。
“即便夫人觉得王爷迟早移情别恋,但若因此而将现在的王爷拒之门外,那和因噎废食又有什么区别?”赵青接着道,“属下以为,给王爷一个机会也不算过分。”
容决喝止了赵青,“你退下,越说越没分寸了。”
薛嘉禾却转头道,“机会不是不能给。”
容决呼吸都停了一停。
“但我若是给了你机会,以后谁来给我后悔的机会呢?”薛嘉禾平静地道,“我对摄政王殿下,实在是没有飞蛾扑火那等觉悟。说我害怕也罢,若谨小慎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