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学中讲到,所有的声音,都是通过介质得以传播到更远的地方,而此刻,一切都是无声静默的进行着。
他们面对面,听不到彼此的声音,可心里都一清二楚的一点是:从这一刻开始,或许后来的一切都与你有关。
耳边是沉寂,可方淼的心就像是故障的节拍器,上下跃动久不停歇。
半晌后,最先打破这种局面的是严铮,他笑了起来,轻描淡写的开口:“我开玩笑的,你不用太在意。”
方淼愣了一下,慢慢垂下眼,莫名这一刻的失望是从何而来,她动了动唇,发出并不清晰的字眼:“我居然希望你从前对我说的都是假话,希望从前看到的一幕幕都是幻觉,唯有这句是真话,唯有刚才你脸上的神伤是真切存在过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到最后,那几个字眼几乎轻不可闻。
严铮凝着她头顶的眼神静默,昏暗的光线下,随着心底那一丝蠢蠢欲动不断升级也愈发深邃起来,那些不敢确定的情愫在她终于说出这一句话,终于明了起来。
用兴奋来形容,是远远不够的!
存在于人体内的,有那样一种感觉,你愿意否定全部,只为肯定与她有关的那一分。
“淼淼,收拾好了没?陪妈下去倒垃圾了。”
楼下方太后大着嗓门催促。
方淼收拾好面部表情,一抬头又恢复了她每一次面对他时保持的轻松从容:“记住我说的话,我先走了。”
她转身开门,与此同时严铮木讷伸手,在刚出碰到她衣角的一瞬后,落空……
他苦笑,挡在他们之间的有太多,终究还不是时候。
“我说你啊,房间整理好了吗?”看到方淼从里面出来,方太后仰起头开始查工。
方淼摸摸鼻子,模棱两可的回了句:“差不多吧,我想了想,妈你今晚还是睡我那屋吧。”她顺手接过垃圾袋,往门口去。
方太后紧跟:“只要不住酒店住哪都行,不过妈这次来啊,主要还是为了另一件事。”
这话一出,方淼不用猜也知道太后接着要说什么,她懒洋洋地打哈欠,早早做好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准备。
方太后兴致颇高:“你还记得咱家隔壁那‘飞燕’吗?听说找了个上市公司的销售经理,年底就结婚,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明明长得也不差嘛,怎么就嫁不出去呢?”
方淼摸摸自己脸蛋,摆故意出一副很惋惜的口吻:“人说胖人能生儿子,人家‘飞燕’那可是各项指标都符合。”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不过你都32岁了,虽然冲这小脸蛋看不出来,但年龄骗不了人,难道你就……”
说到一半,方太后絮絮叨叨的话骤然消失在耳畔,方淼没觉得哪里不对,照旧去开门,可手还没搭上门把手,就被一巴掌狠狠敲在手腕上,痛得她跳脚,“妈你疯……”
最后一个字的音还没吐出来,方淼就憋着声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方太后俯身将鞋柜门拉开了些,那双男士皮鞋就这样暴露在两人眼前。
“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怎么会有一双男鞋?”方太后双手环胸,面色冷硬。
方淼自知活罪难逃,还在做垂死挣扎:“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在网上买鞋,结果回来才发现,卖家给发了双男鞋。”
“少闷我,刚才我去了厨房,碗里、锅里都有水渍,别告诉我你会勤快的下厨,老实交代,那人是不是还在屋里?”方太后这会儿哪里还能站得住,撸起袖子不管不顾地奔楼上去。
方淼哭爹喊娘地跟上去制止,“妈真没有,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啊。”
“没有?”方太后停下脚步,别有深意地看自家女儿一眼,接着一脚踏上楼梯。
就在方淼急得快哭出来时,伴随“咔哒”一声从楼上传来,方淼循着声源望去,只见书房门开着,严铮不卑不亢地立在门口。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的双眼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柔和且明媚。
他正看着自己,方淼几乎被卷进他温柔的眼神中,她微微一怔,半刻后仓惶地避开他的视线。
意识到现在是“非常时期”,严铮自觉下楼,方太后站在楼梯口,他就特意在她面前的平地停下,这样的高度恰好不用谁仰视谁。
“阿姨。”他恭敬地叫人。
方妈上上下下地打量严铮,从眉目到整体五官,再到身形体格,许是觉得满意了,才是笑着微微颔首。
一旁方淼提着一颗心,方太后看了多久,她这颗心就悬了多久。
就当她以为考核已经结束时,方太后冷不丁来了一句:“小伙子,有没有时间跟阿姨出去扔垃圾啊?”
严铮并未有丝毫紧迫,从容应答:“当然没问题。”
出去的时候,他身上只穿了件白色衬衣,今夜的风并不友好,衬衣下摆被吹的扬了起来,可他仿佛丝毫不察。
方淼站在窗户口偷看外面渐行渐远的两人,虽然什么都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