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作为助理她必须严格把关!
殷莱不情不愿的穿上裙子,看着镜子里托着下巴傻笑的孟朝歌,她几乎有一种坦白一切的冲动,考虑到后果还是打消了念头。
会场里几个上流社会的贵胄把酒言欢,举杯共商大事,三句不离鼓吹互捧,五句不过商业合作。
中途有几个人来找“方淼”搭话,搭讪的少,多是想要通过方淼律师的身份,多结识一些商业大亨,殷莱自己还是两眼抹黑,随便搪塞了几句,找了个角落躲起来,一人举酒空对月。
她倚着长桌小酌,看月亮看星星,来之后只觉得无趣,殷莱打着哈欠转身,视线随意在会场内扫视,来往的人群中,一个不经意,她就看到了几日不见的严铮。
两人认识以来,这是殷莱第一次看他穿的这么正式,西装革履完全看不出是个医生。
殷莱举着酒杯不时轻抿一口,明目张胆地看着某人,严铮与人交谈正欢,一手揣在口袋里,一手端着已经见底的高脚杯,面上一笑倾城的笑容就如冬日的暖流,沁人心脾。
正当殷莱打算抽回视线时,对方却毫无预兆地看过来,隔着走动的人流,两人对视一阵,率先向一方走来的是严铮,路过服务生身边时,他顺手放下空杯,换了一杯红酒。
殷莱找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严铮走过来时,刚好遮住她头顶的光芒,落下一片阴影,昭示着他的存在。
“今天我好像没生病吧,在这里都能碰到严大医生。”殷莱看着杯里折射出光芒的红酒,轻笑。
严铮轻碰了碰她的酒杯:“你误会了,今天我可不是医生。”
殷莱抬眸睨他一眼,低头犹豫半天终于说出口:“那天……谢谢你。”
严铮微微点头,稍眯起眼:“你病刚好,少喝酒为好。”说完,他动作自然地从殷莱手中抽过酒杯。
“关心我?”殷莱看了眼酒杯,视线一转,落在端正而立的严铮身上。
“算是吧。”他大大方方的回答。
医者仁心,关心理所当然。
“那天的话我收回,但不代表我打消了这个想法,就当是你给我退烧的回馈。”殷莱一本正经的说明,视线转到一边,“其实我还挺不希望你是治愈她的那个人。”
严铮微顿,片刻后答:“今天我不是个医生,我们可以说点别的。”
“那就说说我好了。”她声音不大不小,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是人格分裂的产物,说的难听了,是病态的衍生,没有生与死,只有存在或消失,后继人格从产生的那一刻起,会带有不同的性格,也会继承主人格的某些特性,或许真是替代品吧,替代主人格承受那些伤痛。”
严铮心头蓦地一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接话。
“出现的时间,消失的时间,通通无法控制,在她最孤独绝望的时候,那些无法替她承受伤痛的人没有错,那些不予她理解的人没有错,她们都可以是无辜的,就因为是另类,所以无论如何到最后就要杀死我吗?”
殷莱忽然抬起头,纯净淡然的眼睛紧锁着严铮温和的脸庞。
她像是在控诉,控诉那些无法言明的事实、不得见光的悲伤,她在无休止的黑暗中代替某人踟蹰而行,却没有选择得见光明的资格。
象征着公平的天平永远没有倾向她这一边,殷莱的负能量爆棚,可始终没有爆发,即便背后有无数来自道德的谴责声,她依旧小心翼翼的行走着。
只因为她的标签是分裂人格——代替主人格承受27岁时的伤痛。
“你觉得我蛮不讲理、自私狠辣,可我承受的丝毫不比她少。”殷莱起身,一步步靠近严铮,平静的声音里掺杂了一丝悲戚,“很多人说经历创伤性-事件产生了人格分裂,其实不是,真正的人格分裂是撕裂的,撕裂在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轻飘飘的话语在人的心尖狠狠地敲了一锤,震得麻木生疼。
说到最后,两人的脸已经贴的很近,咫尺之间,每一次呼吸都可以感受到彼此。
谁也不曾后退,静谧的夜色深入,浅浅的纯音乐回荡在四周,冲破寂静的边缘,更冲破了牢牢立在心房的界碑。
午夜12点的钟声在这时敲响,一声声规律的传进露天会场……
“时间到了。”她沉痛的眼中一点点浮上一层释怀的欣然。
在严铮还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时,殷莱缓缓踮起脚尖,双手背在身后,用力吻上他的唇。
时间的沙漏悄然停止,只有一闪一闪的星辰昭示着时光的流动,在那瞬间的恍惚中,两唇相贴,不约而同的他们都没有闭上眼睛,选择直视对方瞳孔最深处,而在那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宛如干涸的沙漠中奇迹般生长出的花束,没有人知道它到底能存活多久,可它就这样耀眼夺目又绚烂多姿的诞生了,掩去所有繁华,在流年转换中悄然成长。
葡萄酒的酒香味交替传递着,严铮能感受到贴在自己唇上的温软敛起的弧度,更能清晰看到殷莱眼中的小确幸,在确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