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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殷莱方才的问题,他不可置否,犹记得第一面,看到她多管闲事被逮进局子,面对警察却丝毫没有现在与他较劲时的伶牙俐齿,他替她解围,她用试探的目光看他,那一面,他一直没有忘。
也正因为第一面留下的记忆,严铮才觉得这个相处起来蛮不讲理的后继人格,本质应该是善良的。
见严铮回避不答,殷莱往后撤了撤,看着前方摇曳的树枝微微一笑,略带凉薄:“不如这样吧,你让方淼永远沉睡,我给你双倍报酬,怎么样?”
严铮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慢慢转过头来,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抬起黑沉的眸子静静的看她——那个把愤怒与霸道表现得明目张胆的她!
殷莱转头,两人对视,而她察觉不到他眼中异样的变化,继续开条件:“或者三倍?用今天那个人的话来说,就是拿我的钱财替我消灾,如何?”
她说完这段话,严铮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沉默,眼中翻涌的情绪越来越汹涌,他正了正身子:“你可以下车了。”
“什么?”
“我说你可以下车了。”他忍着脾气重复。
殷莱皱眉,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还是欲言又止,冷哼一声,示威性的留下一句话:“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言下之意,我盯上你了,说完,她迅速下车,为了表现出自己极度生气,很用力的把车门甩上。
她也没回律所,直接上了自己的车,发动引擎卷起一阵尘土从严铮车前开走。
车内,男人唇线微微抿紧,沉静的瞳孔逐渐紧缩起来,看着前方飞度开走的方向,眼神也越来越锐利……
或许是听从了严铮的提醒,后来一连三天殷莱都没有去上班,倒是每天都要去骚扰严铮一番。
“白杨案”眼看不到一个月就要开庭,孟朝歌急的头大,中途询问了严铮几次关于“方淼”的近况,他的回答都是让她一个人静静。
一方面是无法向孟朝歌透露实情,另一方面,经历了之前那次催眠,殷莱对于他的防备时刻存在,再想不动声色的催眠她,已经不太可能了。
眼下,方淼到底何时才能清醒过来,不是外力能左右的。
结束和孟朝歌的通话,严铮看向正坐在他对面,一脸调笑的殷莱。
“为什么不敢告诉孟朝歌呢,还是真像我说的舍不得我?那你就更应该接受我的条件了。”
严铮揉揉鬓角,这两天她三句不离这个话题,每天来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好像绝对会把他拿下一样。
“正如你说的,我一个心理医生没那么大本事。”
“话不能这么说,你和方淼关系不一般,让她永远沉睡不是什么难事。”殷莱挑挑眉,做出非你不可的样子。
“这么说吧,你只是方淼为了解离内心痛苦而制造出的交替人格罢了,没有权利霸占着身体。”严铮狠下心,把话说绝,看着殷莱的脸色变得凶狠,他继续补充:“说的不好听了,就算是让方淼永远沉睡,你也仅仅是一个替代品。”
“一个完整健全的人,她有自己独立思考的人格,思想、行为完全由自己控制,你的出现打破了这样的平衡,你自以为让主人格沉睡,你就可以摆脱你后继人格的命运,可你是因她而生,若是主人格消亡,考虑更多的可能性,你还会存在吗?”
严铮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说明一切,又害怕太突兀、太尖刺导致殷莱一时无法接受,他特意停顿,就看到殷莱脸上的愤怒转变为挣扎,盯着他的眼神似是不甘心。
他也毫不遮掩,声音清润,带着固有的温柔,低低柔柔道:“两个人格共存,无异于透支生命,痛苦接踵而至,就比如现在,而这仅仅是开始,以后痛苦会演变为死亡,只有治愈才是最好的结果。”
听完这一席话,殷莱半晌无言,脸上的一切神情尽数垮掉,眼神苍凉萧瑟。
她从来不会去考虑那么多,她知道催眠主人格,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却还是不惜剑走偏锋,像个替代品一样的活着,她不甘心!
可偏偏这些后怕的后果会是由严铮亲口说出,让她难受,却又反驳不出一个字。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就是让我识相的消失?”她语气出奇平静。
严铮没回答,他承认,从那天在车里听到她亲口说要让方淼永远沉睡时,他气愤甚至不满,更把这种情绪带进这几天的相处中,特别是今天这一番话,这不是他的作风,却是他消极情绪爆满时的一种发泄。
他的沉默不语说明了一切,许久,殷莱轻嗤一声开口:“要我消失?那她真的可以承受来自职业道德的谴责吗,她有直面真相的勇气吗?”
她话里有话,严铮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眸底泛起一层不浓不淡的情绪。
殷莱收回视线,话音一转,“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她起身,离开。
严铮凝神看着空旷的一处,假如说几分钟前他眼中的情绪还很淡然的话,现在已经算得上浓烈。
那种情绪像猜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