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老人好像一下子没了底气一般低着脑袋,冯六见到这样,赶紧说道:“小少爷,你这可不能怪你爷爷啊,你爷爷都是为你好,至于司徒先生,他是自愿的,而且你爷爷还帮你……”
冯六话还没说完,范重楼就打断道:“臭小子,刚入天阶就要给我摆谱是吧,对,是老夫害死了司徒文,那还不是因为你太弱了,你要是不服气,就把一身修为都给废了,那才显得你重感情。”
“我没那么傻。”范太闲冷哼道:“师父这一身修为我会好好用的,至于你的行为,我从心底里觉得鄙视,趁着师父落魄后便趁火打劫,无论你是抱着什么目的,说得多好听,你都是一个卑鄙小人!”
范重楼不怒反笑道:“老夫就是个卑鄙小人,咋了,你还能把你爷爷揍一顿不成?”
“你别逼我。”
“臭小子,来,别看老夫这样,收拾你还不是一只手的事。”
眼看爷孙真要打起来了,六位守楼奴赶紧拦开,范重楼被乔一给拉走,范太闲则是被冯六给拉到一边,最后不欢而散。
望着范重楼离开的背影,范太闲才收起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苦笑一声道:“不骂你一顿,以你的倔脾气还不愧疚一辈子啊?”
龙十三大致明白,这对爷孙其实心里都明白对方的好,只不过是故意为之的。
范重楼离开之后,龙十三才问道:“三个月后的世家格斗大会,你确定参加了?”
范太闲点了点头道:“总得帮我自己还有师父以及范家出口恶气吧。”
“我相信到时候某些人一定要吓得下巴都掉出来,真期待他们的表情。”龙十三乐道;“对了,提醒你一句,我到时候也会在场,咱两要是碰上的话,可得好好打一场。”
“老大,就算我赢了你,你在我心目中依旧是老大。”
“这狠话放得好,真被你爷爷说中,飘了呢。”
两人相视一笑,双刀龙十三与新一代棋圣范太闲一次击掌,擦肩而过。
“……”
几日后,是司徒文出殡的日子,范太闲披麻戴孝的为司徒文在第一楼内守灵,范老太爷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身体不适,把丧事都交给了范太闲一手处理。
司徒文没有子女,亲戚什么的也早就无迹可寻了,但范太闲一点都不敢马虎,一切都按照规矩办,事无大小,都一手抓紧,就连范太闲的亲生父亲范海忠瞧见范太闲这认真模样,都有点嫉妒起司徒文来了,自己养的孩子这么大,到头来却给别人送终,也不知道自己走的那天是否也有这番待遇。
这也不怪范太闲如此,毕竟他与司徒文相处的时间比跟自己老爸相处的时间还要久,感情自然深厚,很多时候都是司徒文扮演着父亲的角色,而自己的亲生父亲却总是放养自己,比如小时候,自己不会的题,范太闲都会跑来问司徒文,很难想象,一个已经被称为棋圣的男人会专心致志的帮范太闲讲小学的题目,而且还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再到大些,遇见心仪的女子,也偶尔会跟司徒文说,当然多半是范太闲在说,司徒文听着,感情经验不怎么丰富甚至一生被情所困的司徒文也给不了啥好办法,只是告诉范太闲,如果真喜欢一个女子的好,那就要对人家好,范太闲每次都会反驳,说现在什么年代了,这种办法只会被人发好人卡,司徒文不出第一楼,连手机都不会用,自然不知道好人卡是什么意思,所以虚心请教,每到这个时候,范太闲总会得意的很,还偶尔嘀咕几句师父真笨。
再到大些,在外面受了委屈,坚强的范太闲也只会在司徒文面前吐糟,偶尔还会委屈的矫情一把,司徒文总是慈祥的看着他,然后说出一些范太闲听不懂的大道理,虽然听不懂,但每次总会认真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连眼泪都没忘了擦,司徒文也不去打扰,只是用真气形成护盾,预防蚊子叮咬自己的徒儿,那呼噜声,或许是司徒文闭眼之前最为怀念的吧。
灵堂之上,摆放着一张极为不靠谱的照片,是司徒文睡觉的时候,范太闲偷偷在他脸上画了一只乌龟,然后合照起来保存,也是司徒文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范太闲把它洗出来,然后弄成黑白,就当做遗像了。
没有半点不敬,范太闲只是希望司徒文见到这张照片,可以从棺材里气得跳起来,再拿当年熟悉的尺子拍打自己的掌心。
除了遗像之外,面前还摆放着一个棋盘,范太闲手拿黑子,按照司徒文先前的下棋风格落子,然后自言自语道:“您总说棋盘就如这天下,人人都在下棋,不要深陷其中,而是跳出来观察,可为啥您下了一辈子的棋,却还是身陷于自己布局的棋盘之中而不自知呢。”
“您总说等我有一天棋力胜你,您便可以闭眼了,我跟您下了十七年,何曾赢过您,您这么一走,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您堂堂一个棋圣,怎么就说话不算话呢?”
范太闲再落白子,做起大龙,黑子溃败,抬起头的范太闲泪流满面,哽咽道:“师父,您让我以后偷酒给谁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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