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怨恨地盯着她,眼睛红了,然后开始流眼泪。
陆老太抬手就要拍桌子,又想起二闺女的话来,好歹忍住,给老头子使眼色。
陆老头道:“孩子小姑身体一直虚弱,也没劳动习惯,过几天还得回学校呢,就……”
“要这样的话,那就让大嫂二嫂都在家里歇歇吧,她们天天太累了。”林菀不以为意道。
陆老太眼珠子都瞪出来,“不行!”
陆大嫂和二嫂一人七八个工分呢,要是不上工可不行。
林菀淡淡道:“还是那句话,同劳动同吃饭,不劳动不得食,懒是病,我给治。”她瞥了陆心莲一眼,故意道:“受不了就赶紧回学校吧,吃商品粮去”
大学生公家管着是吃商品粮,初中高中却没那么好的待遇,都要自家送粮食去换粮票吃饭。要想供应一个脱产的学生,普通人家就得吃糠咽菜,而他们家有俩呢。虽然陆正琦毕业后能自己想办法补贴,之前却都是家里供的。陆心莲更不用说的,除了正常的粮票,还得另外补贴一些细面给她。
这就等于她不挣工分,却一天拿走了一斤口粮,加二三两的细面。
一般人家哪里有这样的待遇?还不是家里男人吃粗粮,女人吃糟糠这样省下来的?
陆心莲吃的明明是自己家里的粮食,却向来自诩吃商品粮,林菀如此说自然是讥讽她。
要是搁别时候,陆心莲自然受不了这样的挤兑,可这会儿她需要钱。她暗自心酸,家里穷,没人给她打算,她需要自己为自己谋划出路。
她忍了。
“上工就上工,没有累死的牛!”她气呼呼地站起来,却给陆老太一个眼神,让她注意哄三哥。
陆老太会意,捂着头,“怎么的,我病了你也想逼着我去上工?”
林菀笑道:“老太太病了等着我去给你抓药。”
陆老太豁出去了,“我头疼,没发烧,你少给我灌乱七八糟的。”
林菀:“头疼肯定是受了风,等我给你拔罐刮痧,再扎几针。”
陆老太自然不肯,“我歇歇就行,我去找你大嫲嫲让她给我放放血,用不起你。”她是真怕了林菀。要是林菀给她拔罐刮痧,她估计得一天下不了地,没病也就病了。
她跑得快,林菀也不可能绑她回来。老太太向来偷懒不上工,林菀能逼着她去了一上午,已经是破天荒的。
这会儿林菀也不搭理她,她现在忙着呢。
她看陆正霆在院子里给陆明良、小明光俩编草笼子,就过去拍拍他肩膀,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又指指门外,问他,“你要在家里午睡还是去大队?”
陆正霆抬眼看她,问:“你呢?”
林菀笑眯眯的,“我配药呢。”她指了指地上那些没了药性的草药。
陆正霆便道:“我和你一起去。”
陆明良和小明光也跟着去。
看着他们走了,陆心莲讥讽道:“看看啊,倒像一家四口似的。”
林菀一走,陆大嫂就不说话,赶紧收拾碗筷洗刷,然后还得洗衣服、缝缝补补,也没时间睡午觉。
陆老头看了陆正琦一眼,“老四,你咋想的,城里要实在没办法,就回来在公社找个活儿。”
陆老太:“让你三哥给你在县里找。”
陆正琦心里一直都被一种屈辱笼罩着,他有些失望,就想索性不管三哥和林菀的事儿,等她暴露本性三哥自然会知道,男人么都是坚强的,不经历伤痛不会知道什么珍贵。
现在听陆老太说让三哥给找工作,他立刻就拒绝,“不必,我自己会找的。”
他已经决定了,不需要走三哥的关系去县里,大不了就先去公社。
想到自己为了三哥回来,连江映月都伤心了,结果他却不理解自己,他心里又很难过。
他压抑了心头的感觉,笑起来,“我有数的。”
他也没心思睡午觉,决定出去转转,理理思路。
他漫无边际地随便溜达,和村里人聊聊,等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到了大队,索性进去看看。他信步来到医务室,看到林菀和三哥在医务室门前的梧桐树下正挑草药呢,陆明良和小明光也在帮忙。
她一边说一边给陆正霆比划,然后不知道说什么有意思的,笑得眉眼弯弯的。
他本认定林菀心理扭曲,怀揣恶意,言行也越发接近泼妇。可她和三哥相处的时候,却这样轻松随性,自信又明媚,整个人美得不像话。
再也不是从前那种空有美貌却无内涵的花瓶、泼妇,现在的她,在学当大夫,在研究草药……
陆正霆在面对她的时候,神情无比柔和,眼神也带着温度,再不是平时那种冷漠的样子。
陆正琦心情更加不是滋味,竟然有一种三哥被人抢走的感觉,又对林菀有一种女人果然善变的感觉,之前要死要活非他不可,这会儿却和三哥……
林菀一转眼看到不远处的陆正琦,却没理睬,而是继续和陆正霆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