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隐隐察觉情势不太对的路县令在知道有人甚至丢下正在秋收的稻子而去北海县打工后便暗骂了白善一声“奸诈”,却不好出手阻拦。
想了想,到底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
但为了不让白善从他这里抢走太多的人,他也让衙役多排查过路的流民,“指引他们往北海县去。”
这些流民他目前没有能力安置,不如给白善,他有了足够的人,应该就不会再从他手里抢现成的人了吧?
路县令却没料到,小小一个北海县就跟鲸吞一样的吸收着这些外来的人口。
他们会最先在城外的官田里安置,那是历代县令的官田,也是现在白善的职田。
或许是为少一些纷争,或许是给一县父母官的优待,那一片除了县令的职田外便是大片的荒地和露地。
前任路县令不忍这些地荒废,所以让人多种了一些荒地,即便他后来高升离开了,这一块官田也是有人耕作的。
白善来了以后就便宜了他。
可惜佃户们似乎不太用心,产量不是很高。
白善也能理解,给官府做佃户实在不是一件多高兴的事,所以他收了夏收回来的麦子和秋收的稻谷后,留下足够他们三家吃的,剩下的转身又卖给了县衙。
价格公道,既没有占县衙的便宜,也没有让县衙占自己的便宜。
正想趁机贿赂一下白善的宋主簿:……
这是送上门的钱都不要啊。
现在那块地附近到处都是人,白善让人在露地上建了不少茅草屋给人居住,然后让他们开垦他职田附近的荒地,以做官田。
至于他的职田,现在则是分成了一块一块的,或要种植冬小麦,或要挖池塘养鱼,或者要种桑种麻,还有一些比较好的田则被开出来,洒下了菜种种菜。
这样公器私用,县衙里暂时没有反对的意见。
但被招进去的长工们在做一段时间后就会被筛选出来一组一组的分派到各个村子的官田上劳作。
朱三郎他们在第三天的傍晚领到了工钱,整整四十文。
他们三个依旧很瘦,但精神和之前大不一样,因为他们进来前是流民,又有医署的条子,所以虽然被分在种地这一行列里,却被分派了相对较轻的活计。
用带着他们的人的话说就是,“先养好身体,后面才好用,不然一上来就弄坏了身体,以后谁给县衙干活儿?”
他道:“这话也不是我说的,是县衙里传出来,说是县太爷说的。”
因为白善时不时的过来查看询问,因此工人们之间不敢互相倾轧,连衙役们都不敢对他们太凶,生怕给白县令留下不好的印象。
虽然这位白县令的手段也厉害,但从他做的这一件件,一桩桩事来看,谁都知道他爱护百姓,尤其是自己治下的人,所以便是心有戾气的衙役也不敢做什么。
更不要说董县尉一再的三令五申,没人敢违抗。
朱三郎领了四十文的工钱,立即往怀里一揣,跑去找管理他们的书记员请假。
“进城?”书记员抬头看他,再看向他身后的两个青年,挤出笑容道:“是进城买东西吗?要买什么?我们这里有啊,衣服鞋袜应有尽有,你别嫌弃它们针脚不细密,但它便宜啊,你上县城里打听打听,哪家铺子的成衣才卖二十文?布料都是好布料,以后线要是崩了,自己买线回来缝一缝就能穿了。”
朱三郎:……谁买衣服不是一买能穿三五年的,谁会冲着崩线去买?
他总算是知道为啥县衙的衣裳这么便宜了。
他连忙道:“我不是买东西,是出去看看亲人,他们跟我一起来了北海县,现在不知如何了,所以我想去看看。”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我想让他们也进县衙打工,只是其中有几个带着孩子,不知大人们可要。”
书记员立即道:“孩子没工钱。”
朱三郎:“……小的不是这意思,孩子自然是不要工钱的,那大人做工了,孩子能跟着吗?放心,他们不吃县衙的东西,我们自己省下口粮来给他们。”
书记员:“你们吃的不还是县衙给的吗?你们都是流民吧,县衙那边有现成的规章,你们带着人去就行,可以带孩子。”
他扭头去看了一眼沙漏,道:“时间不早了,这会儿县衙应该下衙了,不过赵吏一般会比别人晚下衙,你们要是去得早,说不定今天还能住进来。”
朱三郎一听,领了条子后便带着两个小伙伴飞奔进城,在城门口不远的巷子里找到了两个人,“其他人呢,赶紧把他们叫回来,我们一起去县衙登记去。”
那俩人看着大变样的朱三郎三人,惊诧得不行,“这是新衣服?还有新鞋子,三郎,你们发达了?”
朱三郎拍掉他们的脏手,“别乱摸,你们也会有的,赶紧把大家都叫回来。”
俩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去县衙的事靠谱?”
“靠谱,”朱三郎将怀里还没焐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