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宝和他道:“或许是因为百姓畏惧朝廷衙门,因此即便知道北海县有医署,大家还是不来。”
她道:“医署只对下户这类贫困得看不起病的人免除诊费和药费,因此其他人不会来,他们更喜欢去街上的医馆,这部分病人我们没必要和医馆药铺争抢。”
“但贫困的病人那里,我们需要宣传到位,他们既然害怕,那我们就多出现几次,等他们知道真的可以免费看诊时,自然就会来看的。”
文天冬道:“可当他们的病重到了一定程度,自然会来的,我们何必如此费劲呢?”
满宝道:“可以治轻症,为何一定要对方重病到不得不来求医时才治疗呢?”
文天冬:“……因为轻症的时候他们愿意熬着也不就医啊,他们来时是重症,那我们就只能治疗重病了。”
“所以我们才要出来做游医义诊,宣传医署,让他们信任我们,养成轻症时便上门求医的习惯,”满宝道:“医署的存在并不只是治病救人而已。”
她道:“这算我和萧院正的过失,一直与你们宣传的是地方医署对地方百姓的重要性,可以减少当地百姓的就医压力,却忘了告诉你们,医署,应该是保证百姓的身体健康,以及整个大环境下的健康状态的。”
满宝道:“我们皆知,健康是一种状态,在它未曾急转直下时便可防疫,所以医署不只是针对已经生病的病人,还要针对正要生病的患者,还有未曾生病的人群。”
“第一者,治之;第二者,驱之;第三者,加重防御,使之不犯病。”满宝道:“各个地方医署每年入伏前都会准备大量的防暑药材,做成凉茶凉药等东西布施出去,入冬前也会准备驱寒防寒的药物,在冬天寒冷时助力当地的百姓防寒,这些都算是在做第二者和第三者。”
“虽然方法不一样,但我们现在游医义诊便也是三者兼顾呀。”
文天冬沉思。
这也是最快让北海县的百姓知道医署,适应医署存在的方法。
满宝晃着晃着到了大花家的巷子里,正好碰到隔壁邻居给他们家挑水,将水缸倒满,大花给对方倒了一碗温水,满脸感谢的将人送走。
这一条巷子的人都因为流言的事被罚给大花家挑水,不管是轮到谁挑水,大花都会给对方准备温水,有时候还会回一些对方家里想吃的菜蔬之类的,一来二去,他们虽然是被罚的,但关系且比之前还要融洽一些。
大花看见周满也是眼睛一亮,立即上前道:“周大人,您这是要出去看病人吗?”
满宝应了一声,站在巷子里和她说话,问道:“你身体如何了?”
“好多了,”大花刚出月子,但她依旧不用挑水,家里的衣裳也是婆婆洗的,不碰冷水,每天又有药吃,还有固定的两个鸡蛋,隔三差五对面的郭家还得给她送肉和鱼,这样养了一个来月,她现在还是脸色苍白,手脚发冷,但精神却好了许多。
脸上竟然也能看到一些肉了。
不过变化最大的还是她的两个女儿。
两个孩子跟着她们母亲,总能分到一些吃的,小孩子变化快,才一个多月,她们脸上就长了不少肉,眼睛也亮晶晶的,眼中都是生气,穿的衣裳虽然还是有些破旧,却比周满第一次见她们时干净太多了。
俩人依偎在她们母亲的腿边,悄悄的探头去看周满,因为她来过几次,每次来还都给她们糕点吃,因此她们记得她,还很喜欢她。
见她低头看她们,两个小孩儿都忍不住躲在母亲的腿后面笑起来,小脑袋却还是忍不住探出来看她。
满宝心中软软的,觉得她们好可爱。
她上前两步,伸手摸了摸她们的脑袋后对大花道:“我给你把脉换一张药方吧。”
大花一听,欣然应下,侧身让他们进屋。
满宝给大花摸过脉后便和她介绍文天冬,“这是我的学生,也是医署的典药和博士,医术也甚是不错的,将来你们要是生病了,可以去医署找他。”
又和文天冬道:“这是大花,今年十九,她才早产三十五天,血崩,你给她看看。”
文天冬知道这是考校他,立即坐下为大花把脉,他一边摸脉一边打量她的脸色,见她脸色苍白,手指微凉,便知道是气血亏损所致,于是认真的听脉起来。
文天冬拿出纸来要写方子,周满却一把按住道:“不用开方,你把药方念出来我听听就行。”
她道:“纸张贵重,现在我们医署是自己当家了,得省着点儿花用。”
文天冬:……
他只能念出自己的药方,顺便解释了一下为何要这么配伍。
周满听得微微颔首,很是满意,“你这方子开得不错。”
她抽出一张纸来直接写了药方,却不是文天冬才开的那张方子,他有些惊讶的看向周满。
但一旁的大花不识字,听说文天冬开的药好,还以为周满写的是文天冬才开的药方,于是很高兴,对文天冬的医术也多信任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