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蓟老铁的后事,小镇里的人,还特地开了个小会,最后,大伙募捐了一番,把他的后事按正常程序走完。
可洛的去向,似乎被人忽略了。蓟老铁的后事是一时,可洛,却是个长期要料理的事,不仅要吃穿,还要上学堂,这钱,得不断地花。
还有一个忌讳,就是洛是蓟打铁买来的,为何能买,当然是得人卖了。也就是说,洛的亲生家庭,必定是一个贫穷,或者他的亲生爹娘都不在了,才被卖出来的,而卖到蓟打铁这儿后,蓟打铁也黄了。
这意味着什么?不详?灾星?
大家都选择闭口不言,看平常时蓟打铁为人不错的份上,个个对洛都是脸上堆笑,每人敢说破什么。
“洛儿,肚子饿了吗?来,跟五婶回家吃饭。”最为难的是五婶,她平常时受蓟打铁的恩惠最多,如果此时她撒手不管,让洛成为小乞丐,那么,最先受到闲言碎语重伤的,必定是她。
她也想好好抚养洛,想着等洛再长几年,便可以上山砍柴,到时候便能自食其力了。可她怕,怕自己无能为力。
“呵呵,小洛,你老爹死了,来咱们家蹭饭是吧。”
洛跟着五婶刚进屋,就碰到从外面赌回来的五叔,他手里提着一绳五斤的五花肉,还有一瓶老酱白酒,砰一下扔在桌子上。
“臭娘们,快给老子弄好吃的,今天老子赢钱,便宜你们这群赔钱货了。”
五叔一个葛优躺,然后饶有玩味地看着呆呆等饭吃的洛。
本来五婶家已经煮好了饭,虽然是粗茶淡饭,但是吃饱是没有问题的。谁知道他老公回来就搞这么一出。
“小点声,别吓着孩子。”五婶从厨房里拿出碗筷,示意他老公别那么吆喝。
同时让洛坐下,给他盛了小半碗饭:“洛,你肚子饿了吧,可以先吃点,等五婶弄好吃的,再吃饱,可好?”
“婶,我还可以,还是等大家一块吃吧。”洛的喉咙骨小声地滑动了一下,然后看着五叔,怯怯地说。
“这孩子,真是懂事!”五婶摸摸洛的头,把肉拿到厨房,开搞。
“小鬼头啊,你老爹平常时都是把钱藏哪?咱啊,吃饱饭再去你家找找,找着了,咱们以后都不用挨饿。”
五叔突然凑过来,一把将洛扯到他跟前,小声嘘嘘地问他。
“我,我……”洛哽咽着,不知如何开口。
“你不用着急,慢慢想,要知道,你那死鬼老爹,肯定藏了不少钱,好好想啊,叔等你。”
五叔把洛的饭移到自己跟前,用手抓了一小把,放到嘴里滋巴滋巴地嚼起来,“你五婶啊,样子虽然丑,但做的饭还挺凑合,是不?”
他把剩下的几粒米放到洛的嘴边,好像喂鹌鹑一样。
咕咕噜!洛极力忍住,并且保持脸部平静,可肚子还是不争气地响了。
汪汪汪!一旁的裤裆好像受到了打击似的,发出尖锐的叫唤声。
“我去你的臭狗!老子都还没得吃,想死啊!”
五叔突然飞身而起,给了裤裆重重一脚,裤裆整个身体的撞到门梁上,扭曲着在地上闷响似地惨叫。
“裤裆,我们走。”
洛突然醒悟过来,抱起裤裆往外面跑。
“洛,你去哪?是不是想起你死鬼老爹的钱藏哪了?”五叔追出几丈远,见洛丝毫没有停留,然后骂骂咧咧地回屋里。
洛仿佛跑了很远一段路,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又饥又饿,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放下手中的裤裆,才发现,自己跑回了“家”,显然,这儿已经是废墟了。
四下寂静,呯呯的打铁声,再也不会出现了,只有一些路过的小鸟,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淅淅沥沥,雨,开始肆无忌惮地打在洛身上。裤裆藏在洛的腿边,无助地望着他,然后慢慢伸出舌头,舔他的手,舔他的腿,想把他身上的雨都舔干。
“裤裆,不用了。”洛轻轻拍打着裤裆的脑袋,阻止它这种天真徒劳的行为。
“喂,小鬼,我问你,蓟打铁家在可是在这儿?”
洛抬头看到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男人,他的斗笠压得很低,不过,从下面往上看,洛依然可以看见他的下巴和鼻梁,几滴钻了空子的水珠,沿着他下巴的胡子喳往下淌。
咕噜噜!洛仰头的动作,都显得费劲,他肚子,似乎成了整个身体最活跃,最想发言的器官了。
“给!”这个神秘的男人见洛嘴不开口,而是被肚子抢着作答,也没有生气,反而从怀里摸出一块大饼,往洛身上一扔。
饼!饼啊!
洛一手抓住就往嘴里塞,雨水和着大饼,此时,他感到这种平常时最难吃的饼,怎么会如此诱人?
遭了!洛赶紧从嘴里拉出一小半的饼,刚才塞得太快,忘了裤裆,看到裤裆炙热的眼神,洛怪不好意思的,幸亏还没有全嚼。
“裤裆,对不起,我吐不出来了。”洛把三分之一的饼分给裤裆,并摸摸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