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能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看不到任何色彩,看不到丝毫希望,有的,只是那个曾经的自己......那个,年少时的自己......
就像是个被人随意抛弃扔飞的玩偶,独自蜷缩在房间小小地角落,看着窗外纷繁华美的城市,以及那犹如雨季前的蚂蚁般熙熙攘攘的行人,他那小小地稚嫩脸庞上,纯净的眼眸里充满的,却是无穷无尽的迷茫与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空气里弥漫的只有这彻骨的冰凉。
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看着那一个个孩子脸上带着娇喃,依偎在父母的怀里肆意撒娇打闹,他也多么想也拥有这样的温暖啊!多么......多么也想去开口叫一声——“妈妈”。
哪怕......哪怕只有一声,哪怕只有一秒钟的温暖也好......
但是他并没有。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说不了话的小透明。
每天蜷缩在这里,蜷缩在这个充满了冰冷与绝望的小小角落里,然后被所有人慢慢的遗忘......
只有无穷无尽的,他怎么逃,都逃不出的孤独在他的心中永恒肆虐着。
痛苦、无助、冰凉......
站在这孩子的面前,刘能想要呼喊,想要冲上去紧紧地保住,但他发现这是不可能的,本该是充满了力量的身体,在这一刻就像是被禁锢住了一样,甚至连呼吸都做不到!
他只能看着,静静地、默默地、痛苦而又无声地看着。
泪水,像是止不住的洪水般顺着眼眶流下,他想别过头不再去看,但这同样是不可能实现的,身体的禁锢让他连哪怕眨动一下眼皮都做不到。
说真的,他发誓,如果让他知道这一切是谁搞的鬼的话,他一定要用这二百来斤的肥屁股狠狠坐在他脸上,再痛痛快快放几个臭屁,直接熏死他!!
刘能的心中此时充满了愤怒,然而这愤怒才刚刚开始,眼前的景象就再一次发生变化。
眼前已经没有什么阴暗的发霉的宿舍了,也没有什么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的,只是一片片肃穆的雪白,以及那压抑到了极点的冰冷空气。
“这是......”
刘能眉头一皱,虽然很模糊,但眼前的景象他还依稀记得,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似乎就是......当初那个宣判了他死刑的地方......
“哐当......”
突然,一道响亮的关门声从一旁响起,紧跟着空旷的长廊中,就出现了五六个身着各式各样衣服的三四十岁中年人,以及一个同样三四十岁的中年医生。
这些人围在中年医生的周围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但显然这医生并没有过多停留的打算,再次转身对着这群人说了句什么便迈步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看着医生的背影消失了,这群人终于也停下了脚步,左右看着对方,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现,但从对方的眼神里,这些人却都看到了一样相同的东西,那就是——冷漠。
并不是对对方的冷漠,而是对......
“他三叔啊,你说你好歹也是做生意的,手头上的钱肯定也赋予。本来当初你跟能能的父母关系就近,要不,你就收了这孩子得了。”说着,一个身穿红色短款绒服的中年女人看向了一旁的一个中年男人。
“嗨呦......他二婶,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做生意哪那么容易啊,我现在也就是落个勉强而已,一个都已经够我受的了,这再来一个我哪还能受得了啊!”
闻言中年男人的脸色顿时变成了一片苦瓜,摇头看着身边的另一个中年人说道:“诶,大哥,现在能能已经这样了,你身为咱们几个的大哥,要不,这事儿你就揽下来吧。”
“是啊是啊,大哥,你看能能现在爸妈都去了,我们几个又都没钱,要不你就抚养能能吧。”顿时,周围一众亲属眼前一亮,连忙围在了那个被叫做“大哥”的中年人身边,“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放屁!”闻听此言,这中年男人顿时急了,狠狠地甩开了一旁拉着他胳膊的“二婶儿”,看着其他人说道:“我现在什么情况你们还不知道吗?至今还打着光棍儿呢,这要是再带个孩子,我还找不找婆娘了?”
愤恨地看着眼前一群人,这中年人继续说道:“而且别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老二、老三家会没钱?你俩一个是饲料厂的小老板,一个是有两间店铺的生意人,你俩会没有钱?我今天就跟你们明说了吧,能能是我看着长起来的,让我资助他上学念书我没的说,但是要让我抚养,那是不可能的!”
说完,这中年人转身便扔下了其他人迈步向前走去,众人见状,顿时脸上的“担忧”变成了急迫,连忙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呵,真是可笑,这些平日里看着亲切无比的‘亲人’,没想到到了现在,却全都变成了这样,说什么亲情大于天,说什么血浓于水,呵呵,全TM是放着狗屁,听起来好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