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车在黑夜里飞驰,不着痕迹的将李猜抛在后面,就像这30几天一晃而过,两条平行线没有在此交接成一点。
车里的两口子在李猜下车后才放心地交谈起来。
“那个韩易可真不是个东西,这刚醒就赶走人家,以后有什么安保业务就别找安瑞了,这样的合作关系做起来也不放心。”
……人品太差了。
“……说得有道理。”安瑞公司如果出错,可就不是影响信誉的问题了,那可是关乎着生命财产安全。
男人不在关注李猜,问林薇,“这下爸是不是该准备要回来了。”
“嗯,我明天再去谈谈爸的口风,”林薇从后视镜里看见李猜孤单地站在公交车站牌前,忽然问,“这个点还有公交车吗,他和韩易是不是早分手了,不然怎么一醒就要走。”
林薇异想天开的言论,男人也觉得有道理,但还是说:“如果分手了,可以乘此照顾的机会,重新和好的。”
“人家姑娘哪有那么无耻,”林薇好奇心被自己的男人钩了出来,“你说,会不会是韩易嫌弃这姑娘长得有点胖,不时髦?其实看着挺乖巧的,对吧?”
李猜并不是大胖姑娘,只是长期坐着,肚子上有一小圈肉,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虽然不是一目惊艳,但有点傻里傻气的可爱,只不过第一眼很难发现这点。
下车后李猜一直关注手机,她叫了车等了快半个小时车都没有来,这车是不是回炉再造了。
同时,李猜心底又浮出了当初来锦城时的迷茫,生活毫无着落啊!
——我的娘啊,一个月了,你就真不管不顾我了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闺女啊!
韩易从治疗大楼回来时正是李猜搭上别人车的时间。
他昏睡两月,声音有些沙哑,肌肉也有些萎缩,行动是非常不便,被扶上床靠着枕头时他才开口问:“我的……那位护理……照顾了我多久?是我家里人……帮我请的?还是疗……养院的?”
推韩易去检车的护理人员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时,护士长冲到韩易病房,带愠意道:“韩易,你媳妇呢,这人也太不像话了,竟然自己拔了针跑去找你了,这是有多舍不得你?!”
韩易:“……”
他瞪大眼望着护士长,哑着声,讷讷道,“我……媳妇,哪个……那个?”护工?
他刚开始说话,长时间地闭口不言让他说一句长话会有些慢和吃力。
“知道你醒来很激动,但她也得打完吊瓶不是吗?要是发烧晕倒在外边怎么办,还有她那腿,暂时不能久走,不然有她好受的。”
护理员将护士长拉到一边,小声说:“韩队长刚才在问他媳妇是不是家里请的护工,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是不是失忆了,要不要在推去再检查检查脑子?”这次检查他们只做了身体的,脑子还没查,别傻掉了。
护士长瞟了瞟韩易,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像是智障,但她还是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了问,“你记得你是谁吗?”
韩易:“……”他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转,好一会才张嘴说,“好像……”
“不记得啦?”护士长截断韩易的话,先一步发出了惊讶,并以她敏锐的女人直觉得出结论,“所以你媳妇被吓跑了?”
韩易其实想多说两句,毕竟工作的时候说话少,不工作的时候就想一股脑多说说,但闭口两月多,发出声音有点艰难,所以还是省略了有的、没的。
他说:“好像……都记得,她……也不是我媳妇,应该也不会跑。”并诚恳地说,“等她回来,我立即让她来认错。”工资徐长郡应该还没结算,何况他复健还需要人照顾。
“……”护士长与护工目光迥异地瞪着韩易,俩人相视后,不约而同心道,醒来就不认人了,这是白眼狼了吧,回来不该是继续打点滴么!
韩易不知道李猜带有行李,他以为护理他的人只是下楼溜达了。
他醒来时看了一眼李猜。
当时李猜趴在他手边,下巴上遮着口罩,而长发散落遮住了脸,他本想撩开李猜的头发,仔细看看身边这聒噪的人——昏睡时他总是听见这人自言自语地说话,特别吵,吵得他难受,想起来叫她“闭嘴”。
能整天喋喋不休,实在叫人佩服。
韩易像李猜额头伸手时发现自己抬手很吃力,不止是吃力,应该说是他抬一根手指都要动用自己超乎想象的意念,自己的手像是长在别人身上的,没法用。
他有点心慌了,使劲翻动身体,力求自己不是残废人时却从床上掉了下来,惊动了观察室外的人,护士进来时就发现韩易醒了,而李猜睡得毫无知觉,已经晕乎了——发烧。
知道李猜不见了的人,都以为李猜去第一楼找韩易俩人生生错过了;
或者她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高兴地躲着哭去了,毕竟他们从未见李猜流一滴愁苦的眼泪,每天该吃吃、该喝喝……他们私下讨论过,韩易媳妇心防是多么强韧,现在一但松了就不知所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