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齐自信心受创,连晚饭都没出来吃。
韩二夫人心里乐开了花,特意做了宵夜去安慰儿子。
“阿齐,来喝点汤。”韩二夫人细心地盛出老鸭汤,撇去上面的油花,“娘从早上开始炖,香着呢!”
韩齐看了一眼,有气无力:“没胃口。”
韩二夫人耐心安抚:“你别着急,婚姻这种事,讲究个你情我愿。你死活不答应,他们还能强逼着结仇不成?真不行,为娘找你舅舅来说。”
韩齐摇头:“不是的,娘,这门婚事肯定不成,他们好着呢,我没机会的。”
“是你表妹愿意嫁他?”韩二夫人点点头,“这不就得了!照我说,你祖母他们,就是管太多了,人家楼四公子名声再差,也是天子近臣。这样的机会,有几个人愿意放弃?自己不想攀附权贵,就以为别人也不想攀附了?”
这话听着可不顺耳,韩齐皱眉:“母亲你说什么呢?表妹不是那样的人。”
韩二夫人不高兴了:“不是你说的吗?你表妹自己愿意。”
“谁说愿意嫁就是攀附权贵了?那楼四也不差啊,人品才学哪一样不比我强?幸好他名声不好,不然还不被人抢破头……”
说到后来,韩齐不禁酸了起来。
虽说这亲事不是他自己求的,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比下去,真不是滋味。
韩二夫人奇怪了:“你怎么为那楼四说话?”
韩齐心道,是他乐意为楼四说话的吗?还不是事情太残酷,他不想认都不成……
“反正娘你别管了,过些天祖母他们会明白了。”
……
眼见韩大老爷这边出了问题,韩家只能暂时把池韫的事放一放。
然而,他们多年没有回京,人脉的事还真使不上劲。
旧友多半不在京中,亲戚感情也淡了,奔波数日,仍是一无所获。
好不容易,韩大老爷联系上一位旧日好友,请着吃了顿酒。
酒酣耳热之际,他把事情一说,那位好友道:“老韩,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几年,我自己也是混得稀里糊涂,要是有这方面的人脉,哪会到今日还当着个小小的主事?”
韩大老爷叹息着点了点头:“我也就这么一说,没有也无妨,喝酒喝酒。”
那好友眯着醉眼看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虽没有人脉,可你有啊!”
韩大老爷愣了下。
却听他说:“你与池家不是姻亲吗?”
原来说的这个,韩大老爷道:“可我妹夫已经去世,池二池三,自己都拎不清呢!”
“谁跟你说他们了?”他摆着手道,“你妹夫不在了,可你外甥女在啊!她如今是大长公主的义女,只要她肯帮你说句话,这事还不是迎刃而解?”
韩大老爷却摇头:“她一个女儿家,没有父母照应,日子够艰难的。好不容易讨了大长公主欢心,我们再找上门去,万一惹得大长公主不喜怎么办?”
此人不以为然:“你也太小看她了!告诉你,大长公主为着她,可是连康王妃都敢撕,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康王妃算计池韫的事,虽然封了口,可多多少少漏出去一点风。再加上次盗匪事件,明眼人自然看得出,这里头有猫腻。
“何况,我最近听到一点风声。”他十分八卦地凑过来,“知道北襄太妃回京的事吧?听说是为了她那个逐出家门的儿子来的。近日北襄太妃和大长公主打得火热,似乎有意做亲。大长公主又无儿女,这婚事不就落到你外甥女头上了吗?”
韩大老爷一听,脸就黑了。
偏他这位好友兴致勃勃,继续道:“那位楼四公子,这几年混得可真不错。陛下面前,极得脸面。别说帮你疏通一下关系,就算直接提拔你,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够了。”韩大老爷再也听不下去,拉着脸道,“你我素日交好,怎么也说出这种话来?且不说他们的婚事成不成,这楼四不孝不义,我岂能求到他头上?”
这人知道他的脾气,倒没生气,只苦口婆心地劝:“你怎么还跟头犟驴似的?这朝堂上的人和事,有简单的吗?我原跟你一样,以为他谋夺兄长王爵,事败才不得不出逃。可北襄太妃一来,就在御前为他申辩,还打了御史。我瞧这事,必有内情。”
韩大老爷知道北襄太妃来了,却不知道打御史的事,愣了一下。
只听好友感叹道:“这些年浮浮沉沉,我算是看开了。别人说好的,未必就好,别人说坏的,未必就坏。认真想来,这楼四也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当初在刑部,也是屡破奇案。名声这么坏,无非听上头的意思,扳倒了一些人,但那些事,他不做自有别人接手。进了这个圈子,谁身上完全干净?再坚持原则,有些事还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韩大老爷默然。
吃完酒回去,韩大夫人听他长吁短叹,便劝道:“老爷别急,我们这才刚回京,慢慢来。”
韩大老爷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