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沉默一瞬,皇帝发话:“传。”
北襄太妃得了允准,示威似的瞟了萧达一眼,昂首阔步进了殿。
“臣妾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神情平和:“平身。”
“谢陛下。”
走完了程序,北襄太妃率先发难:“陛下,听说有人参臣妇私自回京,居心不良,臣妇不敢担这个罪名,故而前来自辩,恳请陛下允准。”
袁相爷不禁瞥了她一眼,暗自思忖。
这朝会才开始多久,她就听说了?从宫门走过来都要不少时间。看来早就料到,今天会有人拿这事做文章。
皇帝闻言松了口气。
他不想搭理这事,偏偏冯御史咬着不放。
北襄太妃自己出面,那就再好不过了,让他们自己吵个结果出来。
“嗯,楼氏为我大舜立下汗马功劳,太妃也曾亲上前线,自辩是应该的。”
“谢陛下。”
北襄太妃施完礼,起身跟楼晏对了个眼神,便瞟过众臣,开口:“是谁参本太妃来着?自己站出来亮亮相!”
“……”
冯御史脸皮抖了两下。
听听,这是什么语气?什么神情?她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一个妇人,总在军中打混,果然不像话!
他昂首迈出两步,高傲地拱了拱手:“下官冯昌,领御史之职。”
北襄太妃上下打量他:“就是你参本太妃的?说说,你都参了什么?”
冯御史哼了声,将奏本交给内侍来念。
北襄太妃一边听一边点头。
“哦,本太妃懂了。明着是参我,其实是告我儿子,对吧?你早说嘛,我这大清早起来,又是梳妆又是穿礼服,很累的好不好?”
“……”
冯御史莫名其妙,这个北襄太妃什么意思?告她儿子跟告她不是一件事吗?难不成知道是告儿子,她就不来了?
却听北襄太妃道:“既然你告的是我儿子,那私自进京什么的,你也觉得不重要,是吧?冯御史,我瞧你一脸凶相,倒是挺明白事理的。”
等下,他怎么就明白事理了?
不是!他哪里一脸凶相了,说事就说事,怎么攻击人的长相呢?
——也不对!他当然明白事理,但不是个事理!
冯御史脑子打结,这个北襄太妃,才来这么一会儿,说了这么几句话,就把他的步调全打乱了。
他绷着脸说:“太妃娘娘,你私自进京怎么就不重要了?下官可没这么说。”
“是吗?”北襄太妃劈手夺过奏本,一边瞟一边抖,“既然很重要,怎么你这五条罪,每一条都在针对我儿子?跑路的人是我又不是他。本太妃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搞不明白里头的关联,就觉得这好像是你们文人说的借题发挥啊!”
“……”冯御史告诉自己,不能跟妇人一般见识,这北襄太妃,怕是故意来搅局的,要是跟她吵起来,说不准正中人家下怀。
忍!要条理有据地把她驳到哑口无言!
冯御史严声说道:“既然太妃娘娘不明白,那下官就来说一说!”
北襄太妃笑眯眯:“好啊!本太妃洗耳恭听!”
冯御史向上头拱拱手,摆开架势道:“要说起这件事的源头,便是三年前。北襄老王爷遇刺身故,因而引发了王爵之争。楼通政彼时还是王府四公子,既不是嫡,也不是长,却狼子野心,在亡父灵前,向兄长发难……”
北襄太妃摆摆手:“得了,这是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来解说。说得这么真,还以为你冯御史就住在我们家床底下呢!”
耳边传来窃笑声,冯御史磨了磨牙。
说好的洗耳恭听呢?才一句话就反驳!
他忍着气问:“太妃娘娘,下官有哪里说错了吗?”
北襄太妃神情自若:“既然你问了,本太妃就告诉你,你错的地方可多了。首先,这事的源头不是三年前,其次,原因也不是王爵之争。还有什么狼子野心,全都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冯御史,你想象力这么丰富,要不要写话本去啊?本太妃刚好认识一个开书坊的,可以给你高价买断!”
这一通话噼里啪啦,差点把冯御史给砸晕了。
他怒道:“太妃娘娘!我们是在说正事,什么话本不话本,你不要胡搅蛮缠!”
北襄太妃摊了摊手:“是你问我哪里说错了呀!”
“……”冯御史道,“太妃娘娘说的也太可笑了,不是王爵之争,当年楼通政千里奔逃为的什么?被逐出宗族为的什么?他们兄弟反目,难道也是假的吗?”
北襄太妃叹了口气:“你就这句话说对了。”
“兄弟反目是吧?”冯御史冷笑一声,“既然太妃娘娘承认,那就还是一回事。您擅自离开封地,无诏回京,为的是谁?他既然已经出了族,又鼓动您做出这样的事,难道不是挑事吗?这一切皆因兄弟之争而起,您说,下官参他有没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