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世子妃终于睡了个好觉。
有一个愚蠢的婆母,既轻松,又辛苦。
轻松的是,用不着跟她斗心眼,康王妃不喜欢谁,都是明明白白摆在脸上的。
辛苦的是,有着婆媳的名分,哪怕康王妃明摆着要磋磨她,她也得受着。
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到头了。
心情放松的世子妃,一觉睡到后半夜,却发现康王世子并没有躺在身边。
她心里泛酸,莫不是他忽然想起哪个丫头了吧?
这酸劲还没过去,就瞧见康王世子坐在靠窗的交椅上,眉头紧皱,手里抓着鼻烟壶,一遍遍地摩挲。
“夫君?”世子妃起身下床,“天还黑着,怎么就起来了?是我扰着你了?”
康王世子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那位池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世子妃愣了一下,回忆几次见面的情形:“是个……得体的闺秀,样貌出众。”
“听说老八喜欢她?”
世子妃颔首称是,将上回姚谊在郑国公府的表现说了一遍,末了道:“原以为,小叔过后会缠上她。不料还没来得及,就因为冲撞太后被赶出京了。”
康王世子点点头:“所以母妃听信馋言,认定老八的事,跟她有关。”
“是这么回事。”
“曹家舅母那边,也有她的事?”
世子妃回道:“这事我问过,是朝芳宫内斗,曹家表弟误闯了进去。”
“总之还是跟她有关,对吧?”
“嗯。”世子妃说,“怪就怪她长了一副好样貌,着实招蜂引蝶。”
康王世子打开鼻烟壶闻了闻,呛人的烟草味冲进鼻腔,脑子跟着清醒起来。
“夫君,莫非你觉得她有问题?”
康王世子淡淡道:“听起来好像没问题,可遇着就没好事。”
世子妃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以后你多盯着些,”康王世子冷声,“这个人,不祥。”
……
进了一趟宫,池韫满载而归。
收的见面礼就不提了,第二天要走的时候,太后又送了她好些东西。说是宫里一直没女儿,放着也是浪费。
皇帝更是厚厚赏赐了一番,以抚慰她受到的惊吓。
丫鬟们大开眼界,围着一箱子的珍玩叽叽喳喳。
至于池韫自己,看都没看那些宝贝,只把宫里带出来的一盏花灯,仔仔细细擦干净了,放到案头。
层层叠叠的花瓣,就像那天在书院放的灯。
絮儿满脸都是笑,说道:“小姐将来出嫁,有这些压箱底,可就太体面了。”
和露有点犯愁:“可是咱们放哪呢?屋子就这么大,也没人把守……”
“不怕!”倚云道,“东西放哪个屋,我就睡哪个屋。小姐,我每天都跟两位仙姑练拳,很有力气了!”
池韫点了点她:“行!以后看家护院的活儿,交给你了。”
倚云先是得意,随后一愣,叫了起来:“小姐,我可不是狗!”
池韫笑眯眯地答:“我也没这么说呀!”
“可你就是这个意思嘛……”
她们笑闹着,却听外头传来声音:“池师姐,池师姐!”
絮儿出去一看,却是个小道姑。
“何事?”
“请转告池师姐,你们家来人了。”
……
司芳殿内,二夫人坐立不安。
听说宫宴过后,太后十分喜欢池韫,不仅将她留宿宫中,还赐了许多珍玩。
皇帝那边赏赐得就更多了,内侍往车上搬东西的时候,那分量重得离谱。
消息一传出来,二老爷就坐不住了。
他连衙门都没去,在屋里团团转了许久,问二夫人:“这什么意思呢?别人不赏,就光赏她?”
昨晚发生的事,已经被首相封了口。
就算没封口,大伙也顶多知道怀宁王在宴席中失了态。
了不起,还有人从康王妃去别院养病的事里,猜到一些东西。
反正,跟池韫半点关系也没有。
这么一来,她被厚赏的事,就很可疑了。
再加上,大长公主曾经当着众人的面,跟皇帝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
二夫人一颗心直往下沉,闷闷回道:“听说后宫三年没有动静,陛下可能要纳人……”
二老爷沉默良久,说:“那丫头的模样,倒是我们家最拔尖的。”
二夫人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
她总说池妤长得好,可跟真正的美人比起来,就差远了。
二老爷纠结许久,终于狠狠心,说道:“你把那些铺子还了吧!”
“老爷!”二夫人不甘,“这还只是一点风声,说不定没有呢?”
“说不定有呢?”二老爷道,“她要真进了宫,那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