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宫的寝殿燃起灯火。
卸了凤冠礼服的太后,尽显疲态。
但今天的她,显然是高兴的,拉着大长公主的手,感慨道:“阿凤,好久没见你这样了,真是怀念啊。”
大长公主笑起来:“嫂子不是想数落我吧?”
英宗的皇后去得早,大长公主又是唯一的公主,打从出生就被英宗皇帝宠上天。
偷溜出宫学了几句市井俚语,就敢从嘴里往外蹦。
后来,出身名门的卫家小姐当了太子妃……
太后呵呵笑道:“以前想数落,现下倒好,巴不得你这样。瞧着多有活力啊,高兴就笑,生气就骂。”
她这么说,大长公主反倒露出怅然之色。
高兴就笑,生气就骂,多简单的事,可对现在的她们来说,竟成了难事。
老嬷嬷递了茶来,劝道:“难得见面,娘娘就别招殿下难过了。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不如说些开心的事。”
太后点点头,说道:“怪我,说什么怀念。要说今天,可真是三年来最开心的日子了。”
大长公主哈哈笑了起来:“可不是吗?曹丽华那个老妖精,这下该倒霉了吧?亏得她出手相助,嫂子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走出清宁宫了。”
太后淡淡笑道:“我原本早死心了,被今晚这一出点醒。曹氏是什么东西,竟也敢爬到你头上。再这样窝在清宁宫捱日子,不过是白叫他们糟蹋!”
大长公主抚掌叫好:“嫂子说的对!这道理,我前些天才想通。皇兄和驸马不在了,我更要过得痛快才是,不然岂不是叫他们泉下不安?嫂子你也是,皇兄和阿谨要是知道你这样心灰意冷,该多心痛啊!”
“是啊!”太后喃喃道,“我怎么能叫他们去得不安心呢?”
池韫梳洗过,在梅姑姑的陪同下,到了太后的寝殿。
“阿韫。”大长公主笑吟吟,向她招手,“快来。”
池韫只来得及屈了屈膝,就被她一把拉到身边坐下。
“怎么样,没真被吓到吧?”大长公主问。
池韫笑道:“区区一把火,怎么会吓到?”
大长公主赞赏地拍了拍:“这才是我的女儿!”
太后早就觉得事情不对,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怀宁王真是她们拍晕的?”
池韫与大长公主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倒是梅姑姑屈了屈膝,答道:“回娘娘,是奴婢拍晕的。”
太后恍然大悟,迅速把这些事串连起来:“你们先一步察觉了,所以后发制人。”
梅姑姑笑着点头:“小姐发现有人偷窥,就把老奴叫了去。瞧康王妃做局做得漏洞百出,让我们好生着急,干脆帮了一把。”
太后叹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万一出事?”
答话的是池韫:“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倘若一点风险也不敢冒,那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太后品着她这句话,缓缓点头:“倒有几分道理。”
大长公主接过话头:“这丫头,道理多着呢!也不知道她哪里学来的,一套又一套,我都说不过她。”
太后不禁笑了,点了点她:“该!以前总对着我说歪理,现下轮到自己了吧?”
……
俞慎之觉得,皇帝不高兴了。
他纳闷,不都说楼晏惯会揣摩上意,才成了陛下的心腹吗?怎么这回,明摆着打皇帝脸的事,他还做了?
当然,如果事先知道这事关系到池韫,他也会去做的。
但他和楼晏不一样,有俞家在背后,不需要讨好皇帝,甚至坚持己见,还能得些清名。
可楼晏早已跟楼家翻脸,若是再得罪皇帝,他还有什么倚仗?
帮池大小姐,对他来说这么重要?
“俞推丞,请吧。”耳边传来内侍的催促声。
俞慎之收回目光,笑着向他拱拱手:“有劳带路。”
皇帝叫他们到御书房,随意勉励了几句,便让俞慎之先回了。
俞慎之心里清楚,陛下真正想留下的人是楼晏,也不知道这回违了圣意,他会不会遭殃。
想到这个,俞慎之心里沉甸甸的,出了宫门,也没跟俞家的人回去,而是躲在马车里等。
他心里有个疑问,问明白了才安心。
此时,御书房里的情形,显然和俞慎之想的不一样。
皇帝屏退内侍,便迫不及待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事暂时没有证据,朕就可以往后拖一拖,到时候想个法子给婶娘开脱,不至于……”
“陛下!”楼晏打断他的话,这个举动对臣子来说着实有几分无礼,可他做来只有郑重,“您不能再这样了。”
皇帝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楼晏无声叹了口气,问道:“给康王妃开脱,然后呢?下回再惹出更大的事来,叫您收拾烂摊子?陛下,诬陷朝芳宫巫蛊的事,才过去多久?上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