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玉忙里偷闲,退下来喝口水。
有女冠匆匆而来,在外头小声喊:“师姐,大师姐!”
华玉见是留在小阁的眼线,走过去:“怎么,有情况?”
那女冠附耳与她说了几句。
“三个,她运气倒好。”华玉撇了撇嘴,“都是什么人?”
“是俞家两位公子,和刑部太平司的楼大人。”
“哈?”华玉有点意外,也有点惊喜,“俞家的公子?可是先前跟她有婚约的那个?”
女冠低眉答道:“就是那个退婚的俞二公子,还有俞大公子也在。”
华玉兴致盎然:“真是有缘啊!前未婚夫,还是前大伯子,可真难选。”
女冠陪笑着。
华玉又问:“她就那样留下来,没走了?”
“是。现下正在饮茶。”
华玉眼中闪过不屑:“连个丫鬟都没带,就跟三个男人一起饮茶,可真够急迫的。”
那座小阁,是给贵人们休息用的。
华玉领她过去,还把她单独留在那里,便是想看看池大小姐会不会抓住机会。
果不其然,她的所做所做,写满了迫不及待四个字。
也对,退婚是逼不得已,池大小姐哪里甘心就这样躲在朝芳宫清修呢?
华玉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位耳闻已久的师妹回朝芳宫时,急不可耐想回到富贵窝的样子。
想必她说什么为师守孝,回观清修,不过是迂回找路子。
毕竟池家那条路让二房给堵了,再想找门好亲事不容易。
那就让她容易一点。
看,她就是这么体贴师妹的好师姐。
华玉拍了拍手,说:“别打扰他们,让他们好好聊,最好彼此留下深刻的印象,依依不舍……”
女冠听懂了,低声:“是。”
……
偏厅内,众人一边品茶一边闲谈。
确切地说,是俞家兄弟在争论。
他们争的是,五松园的蝴蝶到底哪里来的。
俞大公子的思路比较严谨,从蝴蝶的习性出发,认为是五松园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蝴蝶了,很有可能是花粉的气味。
俞二公子的思维就很发散,俗称脑洞比较大,猜测是五松园里出现了一个蝶王,周遭的蝴蝶过来朝拜,类似百鸟朝凤。
然后俞二公子绘声绘色地根据这个猜想,编出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来。池韫觉得,再不打断,一出演义大概就能付梓了。
“池小姐,你是朝芳宫的人,应该知道内情吧?到底是什么原因?”俞慎之及时拉住话题,他怕再讲下去,俞二公子就要去说书了。
池韫慢吞吞道:“我们朝芳宫,供奉的是花神女夷,观中弟子,大多会侍弄花草,尤其几位真人,有的会制香粉,也的能做香丸,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有什么秘方。”
楼晏看了她一眼。
模棱两可,充满暗示。
俞慎之点点头:“看来是哪位真人的手笔了。”
俞慕之有些不满:“我说的也很有道理啊,为什么你们就认定不可能呢?”
俞慎之笑而不语。
池韫倒是瞅了他两眼,问:“俞二公子有没有兴趣写话本?”
俞慕之恼道:“你的意思是我胡编?”
“不不不,”池韫哪能承认,说道,“只是我们家刚好有一间书坊,偶尔也会出几册话本。我看那些话本,写得都不怎么样,还不如俞二公子随口讲的小故事动听,所以才有了这个念头。”
俞慕之神情大为缓和,语气颇有几分自傲:“这是当然,家里的弟妹,最喜欢听我讲故事了。小时候,我每天编一段故事,他们要是不听话,后面就没得听……”
“咳咳!”俞慎之瞥过去,“你明年就要下场了,祖父交待的功课都做完了吗?”
俞二公子瞬间噤声。
池韫抿嘴一笑。
俞家兄弟这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的。
“公子!”俞慎之的小厮进来禀道,“该祭拜灵位了,夫人让小的来找两位公子。”
俞慎之有点遗憾,但也只能起身。
“楼兄,池小姐,今日相谈甚是愉快,希望日后还有机会。”
池韫起身施礼:“我亦如是。”
走到门口,俞慎之又回身说了一句:“楼兄,不管你与池小姐先前有什么过节,到底是个女孩子,莫要太过苛责了。”
说罢,不等楼晏回话,与俞慕之相携而去。
兄弟的对话隐隐约约传过来。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楼四他会欺负女孩子吗?”
“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最近功课少了?”
“别……”
渐渐远去了。
屋里一阵沉默。
池韫既然起了身,也不想坐回去了,向楼晏点了点头:“楼大人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