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之十分心疼:“今时不同往日,母亲何必再去委曲求全。”
闵王妃淡淡一笑:“放心,娘不会糟践自己,我只是想,但凡还有可利用之处,就与他多周旋一阵,我一面来牵制他,你一面好准备带尧年离京。”
婆媳二人回过身,见尧年还站在门前,涵之唤道:“年儿,你在看什么?哥哥已经走远了。”
尧年恍然回过神,跟进门来,敷衍道:“没什么,我舍不得哥哥罢了。”
闵王妃挽着女儿的手说:“午后娘进宫,一道去吧。”
尧年却是一怔,她知道,进宫就会遇见慕开疆。
可是那个人,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再也不理会自己,她过去惯用召唤他的法子不管用了,前日在宫门下遇见,他礼貌地打招呼之外,再没多半句话。
“我不想去。”尧年说,“嫂嫂身体不好,身边不能离人,万一又病发怎么办,您自己去吧。”
婆媳二人互相看了眼,只见她径直往自己的闺阁走,没几步后又回身说:“我还要去探望扶意,我就不进宫了。”
是日午后,扶意在清秋阁见到了郡主,短短三四天发生太多的事,而她躺着哪儿也不能去,若非前日大姐姐归来,她说出了一些自己知道的事和猜测,不然真真要憋坏了。
但是面对郡主,扶意不能轻易暴露平理的身份,不能告诉尧年,她猜测平珒闹出那些事,是为了给他自己一个名正言顺可以随行保护世子的机会。
好在尧年也没太在意祝家的四公子,眼下情窦初开的小郡主,只惦记她心里的那个人。
“难道是被皇帝发现了?”尧年心里难受极了,这些心思,也只能对扶意说。
“皇帝眼睛毒,眼线又多,更是过来人,年轻人眼里的情愫藏不住。”扶意道,“看样子,开疆可能是被皇帝威胁,而他既要在乎自己的家人,又要在乎您。”
尧年苦笑:“我心里很不踏实,而我如此患得患失,是不是太对不起他的用心?”
扶意道:“正因为如此纠结,才说明彼此都在心间,郡主若不烦恼,一切也就结束了。儿女情长,原就是世上最复杂的事,韵之嫁闵延仕,将来的事谁能知道,可我家妹妹义无反顾,谁也拦不住。”
说曹操曹操到,没多久,韵之便敲门进来,送来了芮嬷嬷做的点心。
扶意稍稍坐起来些,她眼下胃口极好,见什么都想吃。
尧年和韵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吃东西,直把扶意看害羞了,放下手里的芡实糕,摸了摸嘴角:“我粘脸上了吗?”
尧年说:“外头大风大浪的,你怎么还能这么安宁地躺在这里,换做是我,早就要急死了。”
韵之笑道:“我也是,她都躺了好几天了,要我一天也不成。”
扶意继续吃芮嬷嬷做的芡实糕,香甜软糯,十分可口,等她们都念叨完了,才说:“其实我心里急得不行,可我若再出什么事,除了添乱,什么也帮不上。”
韵之说:“可不是吗,朝廷也好边境也好,这些都和我们不相干,你急了也不管用。”
扶意却说:“那不一定。”
她与尧年目光相交,郡主是能懂她心思的,不久后韵之被东苑周妈妈请走了,尧年便对扶意说:“待边境捷报传来,我哥哥在那儿为百姓们修城筑墙恢复家园时,我们也就要离京了,再回来,便是兵刃相见,到时候千万保重。”
扶意说:“世子爷说了,以捷报为信号吗?”
尧年应道:“我哥说,快的话,十一月中旬他就能扫清边境。”
扶意算了算日子,说道:“刚好,我想写信给靖州的姑姑,请她接祖母去过年。”
此刻,祝镕一行人早已远离京城,随行将士百余人,策马奔驰,行进迅速,只消扶意回娘家不足一半的时间,就能到达纪州。
虽说队伍里有自己的亲兵,但项圻对祝镕满心怀疑,若非平理相随,这一路舅兄二人怕是说不上几句话。
在他来看,妻弟亦正亦邪,根本摸不清他到底站在哪一边,好在有平理从中调谐。
日落时,队伍停下休息,平理打水来给姐夫和哥哥洗脸,祝镕拿着手巾将弟弟脸上一顿揉搓,担心地问:“累不累?”
平理夺过手巾,自己来擦,埋怨道:“可别再这样,人家看见会笑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项圻从边上走来,问道:“过去骑过这么久的马吗,受得了吗?”
平珒却召唤来他的大白马,得意地显摆:“姐夫你看,这匹马是不是很有来历?”
有活泼的弟弟带起话题,项圻和祝镕的关系融洽了不少,队伍将于半夜再出发,他们便打发平珒去睡觉。
“镕儿。”项圻喊过祝镕,“有些话想问你,我们到河边去。”
祝镕应道:“我也有话要对姐夫说。”
深秋的月,分外明亮,平珒清晰地看着姐夫和哥哥身影往河边去,虽然心中十分担心,还是选择了听他们的话,裹起毛毯在树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