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余年前,夏南王胡阿棣及其余党正是逃往北方,据说夏南朝大军一直逃到了北部边境,越过亡命海,消失在海对面的雪雾冰原……”
冰若回想起当年白名所说的话,一百三十余年前……胡阿棣……
这个老翁居然就是胡阿棣!那他至少已经一百五十多岁了!
“我的孩子在前面,跟我走。”
胡阿棣在前面领路,冰若默默无语紧跟其后。他们穿梭于石柱间过道,冰若被地底寒气冻得直打哆嗦。她自小就是个不怕冷的人,也不知这个地方怎么温度竟能低到如此地步。
冰冷的墓窑中,他们的足音回荡在偌大的陵墓空间,逝者们的雕像栩栩如生,墙壁上的黑影轮换蹿动。
他们一路向前走了一会儿,胡阿棣忽然停下脚步,举高火把照向一个石雕,语调哀伤道:“他在这儿。”
冰若凝神抬眼向那雕像望去,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这具石雕的面容,一双上挑长眼有神含笑,俊秀的脸庞有着完美的弧度,活脱脱一个石制的穿铠甲的夏弦,难怪这胡阿棣会将夏弦认作他儿子胡阿黎。
从胡阿黎的雕像来看,他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岁上下,与夏弦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冰若看着这具石雕,不禁想起了夏弦,洛风会不会找到他呢?或者夏弦会不会找到自己呢?
“他是怎么死的?”静默片刻后,冰若开口问道,她的目光依然聚集在那张酷似夏弦的脸上,“他怎么这么年轻就死了……真可惜,他长得这么好看,是战死的吗?”
“他是被女人害死的,那个恶女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原本还算平静的胡阿棣握紧了残存的一个拳头,说话间咬牙切齿。
“你都说了只是长得一模一样,我又不是她。”
冰若提醒胡阿棣:“这世上有很多巧合,很多事情我们难以解释,就像我之前居然连续碰上两个人,都与我的一位朋友长得完全一样,但是他们并非同一个人。”
胡阿棣冷笑两声,将火把向石雕脸部又靠近了些,照得那张脸恍如在阳光下熠熠生彩,他眼中闪现一丝安慰道:“阿黎,我把她带来了,让她一直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冰若一听这话,心中一抖,忽地想起自己手无寸铁,不禁有点害怕。不过她转念一想,这衰败老头儿不仅苍老,而且还断了一只手,就算他是夏南朝的王,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遂故作冷静道:“他确实很像我的一位朋友,只是这个墓窑太过阴冷,我们大活人的还是不要久留此地为好,我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他。”
冰若边说着边往来路望去,虽然远处还是一片漆黑,但是她毕竟走过一趟,原路返回离开这里应也不难。
此时的胡阿棣还在痴痴地望着阿黎的雕像,似乎并未发现冰若已经在琢磨离开了。
冰若见胡阿棣没有注意自己,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撒开腿朝墓窑出口跑去。
然而她离了灯火哪里跑得快,因为看不清路,时不时被脚下零碎的石子绊到,很快就被举着火把追跑而来的胡阿棣赶上,但是他只有一只手举着火把,没有多余手来抓住冰若,只能身子横在冰若面前大吼大叫。
“你想跑?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阿黎走了,追随我的忠臣们走了,我的士兵们都记不起我,整日就知道自相残杀……现在连你……你也……”
冰若知道他又开始犯疯病了,越过他继续往前冲,岂料刚跑没几步,身后就从头到脚被一股怪味液体浇了个透。
冰若心惊回头,但见胡阿棣面目狰狞,浑浊的双眼老泪纵横,右臂腋下夹着火把,左手提着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木桶,木桶外壁还有黑黝黝的怪味液体污渍,冰若猛然醒悟自己刚刚就是被这桶里的液体所浇。
“你干什么?”冰若怒视着胡阿棣问道。
“你再敢跑一步……我就烧死你!”
冰若这才想死来自己身上的液体竟是油……
冰若盯着胡阿棣和他又拿回左手的,灼灼燃烧的火把,脚下已不敢再动弹分毫。
“我与你无冤无仇……”冰若咬牙切齿道。
“恶毒的神木岛女人,我现在就该烧死你,送你去和那些神木岛上过来的恶棍在地狱相见!”
“我不是神木岛上的人,我是大苍国武平县猎户村人士,我也恨大苍皇帝,我们应当是战友,我……”
冰若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她意识到这几年从神木岛有来无回的岛民很可能都死在这疯子手里了,心中更加害怕。现在她浑身是油,脱衣服是来不及的,冲上前抢他的火把也是来不及的,这可怎么办?难道要死在这里了?
“我可以复活阿黎!”冰若真正是被逼到黔驴技穷,不得不开始胡扯保命。
这一句果然有效,胡阿棣的眼神忽然闪现惊喜的柔光。
“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若不成功,你再烧死我好了!”
胡阿棣仰头狂笑,让了开来,对冰若说道:“他就在雕像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