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陈泽民。
他不是有意当的窃听者,而是奉黄小仙之命俩人说好了一起研究一下下一步进度。
黄小仙通话的时候,他就站在窗外,现在正是柳絮飞花的时节,一团团白色的柳絮不停在眼前飞舞。
窗户是半开的,工地上的办公室连个遮阳的窗帘都没有。
黄小仙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每个字他都听得异常清晰,他先是一惊,后来才反应过来她们是在说谭泽。
陈泽民觉得自己民听到了他不应该听到的东西。他十分震惊黄小仙在谈话过程中使用的平淡语气,这是他非常不习惯的语气。
这是一个人的政治生命,就算他与她无关,可她怎么会如此淡定呢?而且,黄小仙的表情也让他感觉到陌生,他看到她眼睛时闪烁的,是一种非常寒冷的光,就是这种光,有一种置身事外的超然和冷漠。
这是陈泽民所不习惯的黄小仙,他甚至认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黄小仙吗?
在陈泽民的心里,黄小仙就是一个纯美的化身,她即单纯又执著。
她是那样的阳光,好像一束光,不仅照亮别人也让自己光芒四射。
陈泽民不得不现身,黄小仙马上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与他认真而又热烈地讨论起来,可陈泽民总是不能跟上她的步调,他不知道眼前的和刚才的哪一个更是真实的她。
黄小仙发现与他说话总不在一个频道上,就笑着加重了语气,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陈泽民满面羞涩,自嘲地拍了拍脑壳说:“领导别批评我,中午只喝了一小杯,还是质量监督局的人来非要我陪的。”
黄小仙笑了,她知道他没说谎,他还打电话让自己也去,被她拒绝了,她笑说:“就这点酒能让你断片?行了,你休息去吧,等清醒了咱们再谈。”
陈泽民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他也第一次认清他们之间巨大的鸿沟,黄小仙与他不是一类人,她的目标也不只要这个积分卡的制度上。
陈泽民当天晚上竟然失眠了,黄小仙虽然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她的冷漠是他所没见过的,一个喜欢笑或沉默的女孩儿,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陈泽民在有限的想象力中磕磕绊绊前行,黄小仙是一个有许多故事的女孩儿,虽然有好多人开他们的玩笑,但黄小仙从来就没接过话茬。
一开始,陈泽民以为女孩子害羞,后来发现她的心思全在工作上,对自己的好感完全来自于她对自己的信任。
他们在一起也偶尔提起别人的情感生活。
队里有一三十多岁的电焊工,三天两头老婆跑来闹离婚,主诉老公喝酒闹事,陈泽民调解过好几次,只要一调解,男人就老实的像猫一样,可没过几天,老毛病又犯了。
陈泽民跟黄小仙说:“跟上这样的男人真是倒霉,过也过不好,离也离不成。”
黄小仙淡然地说:“压根就不应该找。”
陈泽民不信服地说:“谈恋爱的时候能看到以后?”
黄小仙叹了口气说:“还不如一个人过呢。”
曾经有人在背后指点陈泽民抓紧时间告白,可陈泽民发现,黄小仙很少涉及到感情问题,只要一提,她就转换话题。
也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到陈泽民的耳朵里,说关总对她如何如何,尤其是她去了省城又当上团高官,接着又是副总,而拨款一事更体现了她能做主的权威。
陈泽民不敢想下去,他第一次绝望地想,他们不是一路人,就算这个工地再大,也装不下她,她的世界太宽阔。
陈泽民还没冒出的情感小芽,就这样夭折了,可他永远也忘不了,他们曾在外县搞数据调查的时候,黄小仙兴致极高地跑到山上去摘野花,当她从山上跑下来的时候,她一路笑着,银铃一样的笑声响彻山谷,她风一样的身姿,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那时候的黄小仙,天真的像一个孩子。
第二天一早,他们又见面了,她坐在办公桌前不显山也不露水,平静得跟平常一模一样,这份淡定和从容,是陈泽民要学多长时间才能学会的本领呢?从此,他再也没有了要近一步接近黄小仙的心思。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积分卡制度实行三个月了,三队已经稳步成型,虽然其它队又出现了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解决起来已经不是难事,工程进度突飞猛进。连关鹏宇都说,原来这些人都在干嘛?磨洋工吗?
黄小仙比往常要闲了些,此时的工地再没了声嘶力竭的吵闹声和打牌喝酒的声音,一眼望过去,都是安分守己的工作,匆匆而过的脚步声。
公司的工程进度超越了王玉娟,这让王玉娟很是不服气,她不止一次找到黄小仙,想把积分制复制到自己的公司。
黄小仙一开始是答应的,但与关总汇报后,让关总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黄小仙辩解说:“我一开始实行的时候,也参观了他们的工地,而且也把他们好的办法借鉴了过来,咱们是不是应该分享给他们,然后公平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