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与家好像隶属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很多人在这两个不同的属地里,完全是别样的风景。
在单位的表姐夫,多多少少有点道貌岸然的不怒自威。无论是他高高在上的讲话还是雷厉风行的布置工作,黄小仙总有点出戏,她的脑子总在开小差。
只要看到他曾经不堪的一面,他的正面形象再树立起来就有点难。黄小仙现在有点同情表姐夫,婚虽然还没离成,但他也在一个小的范围内臭名昭著。
表姐当仁不让地把他的丑事公布于众在家人的范围内。人是不是在遭遇了某种经历后,才能体会到别人的不容易?至少黄小仙觉得,关总经理看她的眼神比过去柔和了不少。
黄小仙当然不会天真地把自己看到的与任何人说,更何况在单位她也没有可以倾述的对象。
就算有,以她的个性也不会透露出去一个字。这样的事,历来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最大的丑闻,而且主要涉及两大要人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主儿。
黄小仙不说,单位真没人知道。这件事好像还没传播到单位,好在表姐也算手下留情,没找王玉娟的麻烦。表姐这次是真的死心了,如果她不死心,她早就打到单位上来了。让王玉娟遗臭万年是不可能的,但怎么着也得让她臭不可闻一到两年。
令黄小仙痛心疾首的对工作不满意的地方,主要来自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她的工作简单到被人称为简易工种。
那意思就是叫个人都能胜任。堂堂一个省级名牌大学毕业生,竟然做起了小学生都能做的事,而且还吓得不要不要的,很怕这个位置丢了,黄小仙的悲哀如潮水一样,每天都得涌上来个七、八次。
她每天最大的工作就是登记进入公司的陌生人员,兼管各科室外面的卫生,还有就是收发报纸。
公司豪华气派,无论是里面还是外围都呈现一处繁荣景象。高大的三层楼矗立在正面道路上的西侧。道路上的车辆行人除了节假日,天天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正门有一个大的铁栅栏的门,非节假日的时候,那门天天敞开着,到了休息的时候人们只能从小门进来。
楼内是地砖铺就而成的,整个走廊里暖气也是白色的环保产品。每个屋子里都有大型长长的棕色沙发,前来办事的人员坐在上面谈工作,很是惬意。
总经理、书记和副总的屋子里的规格就更高了,黄小仙也没认真看过,越看越觉得自己太寒酸了。
武娜知道她上班后,不止一次要来看她,她打死也不同意。她只说自己在这么一个大的集团公司里,让在小公司里的武娜很是羡慕。
武娜公司虽然不大,但她却是公司里一个重要科室的科员,相比之下,黄小仙就有点上不了台面,她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她原来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跑腿的。
与其它屋子里的豪华相比,黄小仙的收发室寒酸到了令人不忍直视的地步。
一架八十年代初期的铁床,供晚班打更人员休息,一个长廊形的桌子上面早已是斑斑驳驳好像古董一般述说着久远的历史。一个垫了桌脚的椅子是黄小仙休息之地。
她一旦忘了,而把椅子换了个地方,那椅子就左右摇摆起来,黄小仙不得不再找东西垫在下面。
还有就是她总感觉床上散发出一种只有老人身上才会有的奇怪的味道,黄小仙一次床都不敢坐,很怕把那奇怪的味道带到自己的身上来,所以不得不身在其中,却从不触碰。
黄小仙来得第二天,就把收发室里的被子洗了,而且把下面的铺盖也拿了出去晒在阳光下。她又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免强感觉舒服了一些。至少铺盖里有了阳光的味道。
隔了几天,晚上打更的胡大爷见到她问:“你是新来的吧?”黄小仙点头,老人家眼角眉梢都是笑,说:“我就知道换人了,原来的人,比我还埋汰。”
黄小仙听他这么说,没心没肺格格格地笑了起来,她对老人家第一印象就特别好。老人家说:“我不是懒惰,是干不动了。”
胡大爷快七十了,他是第一个成为黄小仙朋友的人。因为黄小仙觉得他特别可亲。在黄小仙的骨子里,她比较喜欢年龄大的人,她觉得他们可靠。
这是九十年代初期,手机还没普及,大家都怀揣BB机。整个办公大楼除了总经理办公室,就只有收发室一部电话,而且是连通的。
其实黄小仙最忙的工作就是接听电话,或者关经理接了电话,却不是找他的,他就用内部电话通知黄小仙,喊一声某某某。
黄小仙接电话的时候总是高度紧张,不管在做什么,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冲到某个房间,叫上接听电话的人。
关经理在的时候,很少有人付机,不管BB机如何鸣叫,他们都若无其事地闲聊着,内心巴不得关经理快走。
等关经理一走,黄小仙的收发室就热闹起来,有的假装问报纸,有的假装路过,其实都是看看电话有没有空闲,只要关经理不在,电话一般都没有休息时间。
怕关经理的人不止黄小仙一个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