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武者感知远强于普通人,一点动静便能被其察知。
那是否表明,自己此前的一举一动,皆在对方眼中?
一瞬间,红药直是白了脸,冷汗披了满身,所幸低着头,并无人发现。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这女武者与红菱合伙设局,以“救主之功”,谋求晋升之机,且眼下看来,她们已经成功了。
阻止么?
这似乎是必须的。
可是,急切之间,红药的脑瓜子已然乱成了一锅粥,什么法子都想不出来。
再者说,以她洒扫宫人的身份,纵使想出了办法,亦很可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这她可不乐意。
竭力抑下狂跳的心,红药又转身向阶下扫了一眼。
此时,几名绿衣女官正执着油伞,肃立于阶下,将那群混乱的宫人给约束住了。
红药飞快瞄了瞄方才那古怪宫人的位置。
还是空的。
此时,宫人们被女官被分成了三部分,分属哕鸾、喈凤、仁寿三所宫殿。
见此情形,红药忽地心头微动。
她此前好像漏算了一点。
若是这会武的宫人就在哕鸾宫,则红菱来此,实属多此一举。
就凭方才那人露的那一手,对付一个三公主,最多再加个吴嬷嬷,无论投毒、击杀或制造意外,都是足够的了,有无红菱,关系不大。
因为,只要三公主一死,阖宫之人皆会殉葬,绝不可能有生还之人。
既是必死之局,那宫人只消搭上她自己的命便能成事,又何苦再多饶上一个红菱?
这也太不划算了。
莫非……
红药骤然想起了一个可能
这个女武者,莫非不是哕鸾宫的?
很有可能。
红药很快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么,这女武者又会是哪里的呢?
喈凤宫?还是仁寿宫?
红药的脑瓜子开始糊了。
脑壳疼。
那并非意念中的那种疼,而是真正的脑袋刺痛,红药不由抬起手,向太阳穴处用力地按了按,
“红药,傻站着作甚?”淡然的语声蓦地响起,令她瞬间醒过了神。
她一抬头,便见台矶之上,再无闲人,三位公主想是早便进了正殿,唯有吴嬷嬷立于门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红药忙躬身:“嬷嬷恕罪。”
吴嬷嬷点了点头,盯着她瞧了片刻,平素冷淡的脸上,便浮起了一个极亲切的笑:“得了,你也受了惊。方才那一下可摔疼了?无事罢?”
态度竟是前所未有地柔和。
红药心头微凛,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细声道:“嬷嬷折煞我了,我无事的……”
言至此,忽地福至心灵,自然而又飞快地说道:“就是方才腰扭了一下,有点不舒服。”
说着还向腰间捶了捶。
吴嬷嬷仿佛早就在等这句话,立时点头道:“我瞧着你这脸色不大好呢,原来如此。”
语毕,信手朝她一点:“进来说话。”
红药忙应是,心下却不是不吃惊的。。
吴嬷嬷的反击也来得太快了些。
然再一细想,有她出面也好,红药也不必干着急了。
随吴嬷嬷重回正殿,红药便瞧见,东窗之前,多出了一只大花斛,斛中一枝蜡梅开得正艳,满殿寒香。
“去后头站着。”吴嬷嬷低声吩咐一句,便笑着上前给诸公主见礼。
几位公主皆向她问好,并无人瞧见角落里多出的小宫女,待礼毕,她们便又说起话来。
借着梁柱遮掩,红药偷眼观瞧,见二公主毫发无伤,连片衣角都没刮坏,大公主与三公主亦是神色如常,三人的宝座之下,则立着红菱并一个中年宫人。
红菱是被扶进来的。
她倒也想自己走,惜乎方才那一扑,她是结结实实撞在了石头地上,浑身上下到处疼,肩膀犹甚。
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她居然能把红药给拉得滑开去,换作平常,她绝没这样的力道。
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两下肩膀,红菱心底轻叹了一声。
她并不想害红药。
方才出殿时,她一直想走在外口,却不得成,若再多给她几息就好了。
她低垂的眼睛里,划过了一丝不忍。
也不知红药有没有伤着哪里。
她委实是不得已。
那吴嬷嬷防她就像防贼,纵使她无数次示好、示弱,暗示对方自己不会取代于她,对方却毫不领情,反倒变本加厉,想要把她踢出去。
若非陈长生提醒,又帮她想了这个法子,红菱自忖是越不过吴嬷嬷这座大山的。
幸运的是,今日之事,终是成了。
红菱强打精神,注意聆听着上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