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林抱着孙子,对杨玉英怒目而视,连徐忠明的脸面也不顾了,破口大骂。
杨玉英冷静地低头盯着那孩子:“荆小鹤,你自己说。”
小孩儿脸上明显露出一点异样,却硬是闭上嘴,整个身体都往他祖父怀里钻,露出的半张脸完好无损,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煞是可爱。
当祖父的简直又疼又怜,怎么肯信自家的宝贝疙瘩会染上什么罪孽。
这词一听就让人心生不悦。
荆林胸腔鼓动,怒火蒸腾,杨玉英掩唇轻咳,总觉得荆林要吃人。
太平套不触自动,莹莹白光下,杨玉英仿入通明境界,这孩子身上诸般因果平铺于眼前。
郁郁葱葱悦湖山,鸟雀惊飞。
一阵惶急的脚步声响起。
四个孩子匆匆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
“快走。”
“不关我们的事。”
顺着密林,不远处一汪碧湖,荆小鹤就立在湖边,低垂着眉眼,显得有点乖。
湖中水打着旋,隐约能看到一片红色的衣角,似乎有人在水中挣扎。
荆小鹤一动不动,好似吓傻了一般,这时,旁边山坡上下来一人影,一边跑,一边把身上背着的药篓扔到地上,一头扎进湖里,她水性仿佛极好,很快就把落水的人顶上岸。
此时,荆小鹤才反应过来,他呆呆地盯着前面。
一个头发枯黄,身体干瘦的女人,把救上岸的小女孩儿放在岸边,正使劲给她控水。
荆小鹤愣愣地看了几眼,转身就跑,越跑越快,跑着跑着,他耳边听到有人在背后追赶,脚步声越来越近。
紧接着,一股巨力袭来,荆小鹤被推得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只听一声闷响——碰!
他本能地向旁边看去,就见自己右边斜坡附近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狭长的洞口。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里面隐约能看见兽骨残骸,刚刚救了小女孩儿的那人,此时露出小半张脸,脸上有血,不知撞到什么,半边脸血肉模糊。
胳膊和腿似乎都受了伤,她好像不能说话,只是拼命用没有受伤的左臂冲他摆手。
荆小鹤咬了咬嘴唇,吓得要哭。
如果不是刚才被推了一下,他必要掉进去的,说不定……
好可怕!
荆小鹤死死咬住嘴唇,小心地向下看。
洞里的女人面孔狰狞,似乎不能说话,只是不停地做动作,好像是想让他快去叫人。
荆小鹤用力点点头,飞快地向山下跑去。
跑了几步,他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湖边,湖边上只看到一抹红色的衣角。
小豆腐姐姐趴在那里,胸腔没有起伏。
他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一动不动,小豆腐还是不动。
她死了。
荆小鹤瞳孔微微一收缩。
不关他的事,是杜仁说的,小豆腐一脸清高样,明明就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女,还总害他们被先生骂,是个坏蛋,要给她教训。
是杜仁他们推小豆腐姐姐下的水,他根本没有动手,没有参与,他只是讲义气,不同祖父告状而已。
荆小鹤一路跑,跑了许久才被找他要找疯了的小厮下人抱在怀里,一路抱回家。
进了家门,荆小鹤扎进祖父怀里,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荆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自家孙子身上又是土又是灰,只当他挨了欺负,大为生气,又耐下性子,小声哄孩子:“小鹤乖,咱们不和那些野孩子们玩。”
老杜家的孩子带着他家小孙孙出去,甩了下人不说,还差点把小孙子弄丢,荆林也是满肚子怨气。
“以后不同他们打交道。”
许久,荆小鹤小声地应了。
“……嗯。”
倾盆大雨落下。
街上的豆腐西施疯了似的找自己的女儿,可是找不到。
村子里刚刚失去儿子的独居婆婆,只当是儿媳妇受不住贫寒,跑了,终日以泪洗面,却也默默给孝顺了自己好几年的儿媳妇祈祷,希望她离开贫困的家,能有个好下场。
只是儿媳妇不会说话,也不知她将来嫁的人,能不能不要嫌弃她。
婆婆只同村子里的人说:“阿顾是个好女人,贤惠,懂事,哪里都好。”
一日,又是一日。
山上废弃陷阱里的阿顾,没等来救援的人,不过也没受太多罪。
她流血流得太多,用不着忍饥挨饿地等待饿死,不多时便发起高烧,声气越来越弱、
第二日朝阳升起之前,她咽下了自己最后一口气。
太平套自动解除,冰冷从眼底褪去,杨玉英有些恶心。
她忽然就失去救眼前这孩子的欲望。
只是她有一种感觉,其实,那亡灵想让这孩子认错,认罪,悔过自新。
杨玉英强忍着不痛快,一拉徐忠明,冷声道:“你这小孙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