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自己的大儿子,想了想,此事还是先别和他说。
正好三军攻城,他便把韩士海打发去守西城门去了。
韩家老祖知道自己不是圣朝的对手,之前看到两个儿子喝酒聊天时便已经隐隐萌生退意,再经过柳承郎眼神提点,他更加不想成为两个庞然大物战斗的牺牲品。
圣朝自然不必多少,兵强马壮;而另外一方,则是能够随意支配南方五部落的人。
他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
这位老人探出头去,看了看周围没有人,这才打开了锦囊。
这个锦囊是柳承郎给他的,他知道柳承郎当是有些事不好当面说,所以才会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提点自己在韩府大门底下找到这个锦囊。
韩家老祖打开了锦囊,上面只有一句话。
他看完之后,便立马唤来摩拳擦掌准备上战场的韩稚。
韩稚看着爷爷,立马恭敬的拜了两拜。
自小以来,他父亲对他关心算不上太多,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只会修炼。
很小的时候,他跟着教书先生认真的学习,只有爷爷会查他的功课,父亲从来不过问,他只会躲在那个阴暗的密室里面修炼;即便翰林院那些先生考教他,给了他一个“上甲”的测评,他父亲也只会淡淡的说一句“不错”,便一头栽进了密室里。
后来,他只有到处惹事,喝酒。打了翰林院几个编纂书籍的先生,甚至把他们剥光吊在树上,或者去平康坊让那些寻欢作乐的大官下不了台,他的父亲才会把更多的经历和时间放在他的身上。
韩稚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有了纨绔子弟的样子。
没有人是天生的纨绔,所有的纨绔都有一颗需要被关注的心。
再后来,韩士海也懒得管这个儿子了,便由得他去了,若是有谁不开眼,不上道,咬着韩家不放,他也懒得说什么道理,能直接动手的绝不和人言语。
不过,大多数时间,爷俩闯下的祸都需要他爷爷去解释,去安抚。
他曾经不止一次见到爷爷卑躬屈膝的端着酒杯和人道歉,也不止一次看到过爷爷在深夜里写信,天一亮便去别人府上拜会,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递了进去。
他知道,爷爷都是为了他。
在越地,他韩家说一不二;可在长安,还是需要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他对这个爷爷十分的敬重。
知道爷爷叫他,他连甲胄都顾不得脱下,急忙跑回了韩家大宅。
韩家老祖看了自己的这个孙子一眼,随意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韩稚不知道爷爷为什么突然赏了他一巴掌,他捂着脸,看着爷爷,不明所以。
韩家老祖沉声道:“你这祸害,穿着甲胄想做什么?”
韩稚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去帮父亲守城!”
“他需要你帮么!”
韩家老祖狠狠的说道,他挽起了袖子,胡子也翘了起来,脸色也有些发青。
“就是你这祸害,惹谁不好,非要惹那徐长安,看看现在!”
韩稚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爷爷,当初徐长安被那个便宜二叔救走的时候,父亲和爷爷也未曾多说过一句。
即便南凤、垂江和栖梧失守,他们都未曾说过什么,怎么今日便突然说起这茬了?
“可……”
“可什么可!”韩家老祖似乎十分的气氛,脸色由青转红。
“老子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都败在你这倒霉玩意手里了,若是可以,老夫宁愿没你这个孙子!”韩家老祖举起了巴掌,顿在了半空中。
最后,他颓然的放下了手,转过了身,背影有些佝偻。
“你走吧,就当我韩家没你这个祸害。”
韩稚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从小到大各种委屈立马浮上心头。
没有母亲,没有父亲管教,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说,他想起了曾经的一幕幕;也想起了老人为他受过的气。
他抹了抹眼泪,咬着牙,最终卸下甲胄,跪在地上,对着背对着他的老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人在自己孙儿跪下的那一刻差点就忍不住转身了,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孙子聪明,若不是因为父辈出了一些乱子,凭他小时候表现的聪明才智来看,如今应该不会弱于那些所谓的榜眼,探花吧。
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因为这是他韩家唯一的血脉了。
这位在越州说一不二的人转过身,眼角泪光闪烁。
他看着那扇大开的大门,轻轻的说了一句:“稚儿,一路走好,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去了哪!”
门口一道叹息声响起,韩士海出现在门口。
“你怪我么?”老人问道。
韩士海摇了摇头,看着韩稚远去的方向。
“其实是为了我啊,若不是我们听了那群神秘人的鬼话,父亲你一直想要我进入大宗师,然后弥补身体缺憾,也不会闹得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