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图攸笑着问道:“那你自己怎么看呢?”
华冲道:“臣以为,臣是琉川郡守,就应该因地制宜来治理琉川。琉川人重商,也重享受,起根由其实是因为琉川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活路。因此,如果臣生活过分俭朴,将与琉川民风格格不入。如此一来,臣自己虽可以落得一个清廉,但却将置琉川百姓于死地。因此,臣一直以为,琉川郡守,如持俭戒奢,看似无私,其实大私;看似有德,其实无德。臣一直以为‘小私无碍大公’,但却从不敢对人说起,唯恐为世人所不容。因此,今日听得陛下对臣的评语,臣大有知遇之感。”华冲的眼里竟有了泪,声音也有些颤,毕恭毕敬拱手道:“臣愿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如天之恩。”
逄图攸笑道:“华冲啊,言重了你。施政么,本来就是要因地制宜、因人制宜的,如果生搬硬套,就不美了。华冲啊,你治郡,还是很有功绩的。”
华冲觉得皇帝的话里好像有隐含着的一层意思,于是接话道:“谢陛下。臣治家不严,请陛下责罚。”
逄图攸顿了一下,大笑道:“你看你,脑筋倒是转的快。你说你自己治家不严,可是指的华耘么?”
华冲道:“陛下圣明。犬子无状,声明不佳,都是臣治家不严之过,请陛下责罚。”
逄图攸大笑道:“责罚?责罚什么啊?!我觉得华耘这孩子很好啊。皇后、云姬也都跟我说,华耘很好啊,很晓事。你说华耘声明不佳,我大体能猜到你说的是什么。”逄图攸手指着华耘,问道:“华耘啊,听说你小小年纪,却阳气甚重、天赋异禀,每夜均要御女,是么?”
华耘又羞又急,惭愧的满脸通红,不知如何作答,只得答道:“臣无状,臣知错了。请陛下重重责罚。”
逄图攸道:“嗨。你这孩子,这么拘谨作甚?我没有说过要责罚你啊。再说,我为何要责罚你呢?”逄图攸示意华冲和华耘放轻松些,道:“食色,性也。男女之事,源自天赐,何错之有啊?!华耘啊,我看你十分灵光,做事也圆融周全,我很喜欢。你今年多大了?”
“臣今年十六岁。”
“成婚了么?”
“还没有。”华耘道。
逄图攸又转向华冲,道:“你们可给儿子说下亲事了?”
华冲道:“不敢欺瞒陛下,曾经说过。”
逄图攸道:“嗯?!说过?说‘过’是什么意思?现在又退婚了?”
华冲道:“原本曾与前朝大郜荆国公家说过亲,后来就……”
“哦。我明白了。”逄图攸道。逄图攸看云姬颇为懵懂,解释道:“荆国公是大郜嫡系宗室,亲贵的很,在大郜末帝周端禅让逊位后,阖家殉国了。是忠臣啊。”
事涉前朝宗室,大家就不敢插嘴了。逄图攸于是道:“华氏能够与荆国公这样的忠臣之家结亲,是缘分,也是福报,你实在没有什么好忌讳的。荆国公既然阖家殉国了,那原先的这门亲事自然也就算是过去了。应该再给华耘说一门亲啊,十六岁了,可不算小啦。”逄图攸想了一会,看着雒皇后道:“皇后啊,咱们的馥皊多大了,快十五了吧?”馥皊指的是窦昭仪所生的一位公主,也是逄图攸唯一的一位公主。
雒皇后道:“是的,陛下。馥皊十四了。”
逄图攸道:“十四,也不小了。你天天跟我说要给她找一个好人家,我一直也没找到中意的。咱们馥皊公主啊,就是个鬼精灵,天不怕、地不怕的,连我都不怕,当真是不好找夫家啊。我看啊,只有华耘这小子,才能制得住她,否则,她无论嫁给谁,都会是一对怨偶。你觉得呢?”
这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远远超出了雒皇后的预料,但雒皇后完全来不及思索,只能道:“陛下圣明。”
雒皇后颇有些惊讶,但更感失望。馥皊公主是窦昭仪所生。自己原先打算收拢华冲进入自己的阵营,但逄图攸的这个建议,一下子就让窦昭仪、窦吉与华氏走到一起去了。雒皇后想:“今天,恐怕是漏出什么破绽,引得逄图攸疑心四起了。”
逄图攸兴致很高,看着云姬说:“你看,今日都是你们华家的喜事。你弟弟要做驸马了。我的意思,中秋之后就让他们成亲,你看好不好?”
云姬微笑道:“谢陛下和皇后娘娘隆恩。妾谨遵陛下和皇后娘娘旨意。”
逄图攸转脸看着华冲,笑道:“我还忘了问你的意思了。我的馥皊公主下嫁华耘,不辱没你们华氏吧?这可是我唯一的一个公主啊。”
华冲、华耘立即跪倒在地。华冲叩头道:“臣叩谢陛下天恩。能够迎娶馥皊公主殿下,是华氏全族的荣耀!臣叩谢陛下天恩。”
逄图攸笑道:“好了。今天是双喜临门了。不过,我在乾元宫里还有好些人要见。我就先去了。皇后,皇嫂,你们可千万不要散啊,好好聚一聚。”说着起身离去了。
逄图攸一走,这筵席也就寡淡的很了,兼之又有宣仁皇后在座,可谈的话也就更少。宣仁皇后意识到了逄图攸心绪的变化和大家的尴尬,为了避嫌,道:“奉德宫里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