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只要找一个可靠之人送来纸笔,她抄录一份送出去便可。找谁呢?
鹰绰将身边能接触到的人逐一过一遍脑子,还没排查完,走廊外脚步声又起。
“鹰姑娘,你醒着吗?”
是贺兰思。
“贺兰大小姐,请进来吧。”鹰绰再次把书收好,靠坐起来。
贺兰思微笑坐在窗前锦凳上:“难得今日竟无人伴着你。离开云州之后身旁也无人可说几句话,幸好还有你在,偏你又……”
鹰绰干笑两声,这位世家小姐很是孤寂啊,可是自己同她不是一路人,有什么好说的?杀人要用几分力能恰到好处的要人命而不会被骨头硌了刀刃,如何以女子之身震慑三军令行禁止吗?她大概不会感兴趣的。
“这几日,你可把勉之吓坏了。”
鹰绰脸一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总不能说这是他自己愿意,她昏迷着毫不知情吧。这么说的话,身为贺兰勤姑姑的这位仙子怕是很有可能要发飙了。
“好在你终于有惊无险,勉之也能安心做事了。”
鹰绰笑而不语,实则依然不知道说什么。贺兰思年纪不大,却是贺兰勤长辈,她不给她好脸色才是正常的。
“勉之对你一往情深,鹰姑娘,你是什么打算呢?”
这是来探她的底来了,只是不知,他二哥的计划她是否知情。
“我,尚有些任务未完成,之后的事,还没有考虑太多。”
这样的回答让贺兰思很不满意,不过她的修养不会让她恶言相向,如此直来直去的问询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若不是为了她神魂颠倒的傻侄儿,她才不会如此与人交谈。
“鹰姑娘,我们习武之人,婚嫁可以晚一些,但是有了好姻缘也要及时抓住,一不小心错过了,可能要后悔一辈子了。”
鹰绰:这是来推销他的大侄子吗?
但是,您老不应该是棒打鸳鸯的吗?
鹰绰的表情暴露了她内心所想,贺兰思掩唇一笑:“怎么,你以为我是来提醒你,家族间禁止通婚?”
鹰绰不自然的勾了勾嘴角,又支撑自己坐的更直挺一些:“我确实好奇。”
“勉之他同常人不同,所以,我只希望他能达成所愿,不愿他背负太多东西。我并不了解你,不过勉之既然心悦与你,我作为长辈不会多说什么。”
年纪相仿果然更容易沟通啊,鹰绰的戒心仍在,但不妨碍她先偷偷高兴一下。
却听贺兰思又道:“我的态度已经表明了,鹰姑娘可愿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这是先礼后兵!鹰绰暗自琢磨着。对方先做出接纳的样子,仗着辈分高,让自己有所顾忌,再要说什么,怕就不一定很好听了。
鹰绰抬手抓了抓头皮,许多天不许下床,头都没有洗过。“贺兰大小姐但说无妨,能说的,鹰绰自然知无不言。”
贺兰思一听,果然不是好相与的,有“能说的”,自然还有“不能说的”。她神色不变,道:“你果真愿意同勉之在一起吗,哪怕离开鹰族?”
其中的种种算计都可以忽略,她只问这一个。
“我们习武之人,不是那种扭捏闺秀,勿怪我直接。”
确实直接。鹰绰抬头,对上她毫不退避的眼神,那张看起来温婉淡薄的脸上是少有的坚持。
“我愿意,但是……”
“这就够了,”贺兰思松了口气,打断她的话,“我知你走到今日不易,必然有许多的身不由己,那些都是可以解决的。需要时间,我们可以等,需要完成什么任务,勉之也必助你一臂之力。只要你肯给他机会。”贺兰思眼中亮亮的,整张脸仿佛鲜活起来,同方才大不一样。
白脸哪是那么好唱的,她又不曾有意做过什么恶人。
“呃……”这就完了?
枉鹰绰还打了一肚子草稿,怎么敷衍这位“长辈”,没想到一句话就偃旗息鼓了!
可是,可是她真的有很多话想说啊!
“贺兰大小姐,我是说……”
“勉之就交给你了。”
鹰绰……
“他这辈子受了许多苦,你要照顾好他。当然费心出力那些事大可以交给他去做,你只需守着他,让他能看到你就够了。”
你确定是谁照顾谁?
鹰绰忍不住顺着她的思路浮想联翩,自己骑在贺兰勤头上,指哪儿他打哪儿。这样“照顾”倒也是可以接受的。
该说的都说了,贺兰思松一口气,对上有可能的未来侄儿媳妇儿,她也很有压力好吧。
“你好生歇着吧,有什么事可以遣人来寻我。”说着站起来要走。
“贺兰大小姐,我这两日闷得很,你能帮我找几本书,还有纸笔来吗,我字写得不好,闲来无事可以练练。”鹰绰本就有些脸红,这话说出来便让贺兰思愉快的误会了。
这是知道自家侄儿喜欢舞文弄墨,有意讨好吧。
贺兰思自然愉快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