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帘的间隙射入屋内,落到马克脸上,有些刺眼,马克揉揉眼睛,睁开,看了眼床头的小闹钟,八点多,该起了。
煮咖啡的时间,马克洗漱完毕,同时吐司也烤好了。倒一杯咖啡,给吐司涂抹上花生酱,咬上一口,点点头:今天烤得恰到好处。
点开手机日历,查看今天的安排,十一点有个会,看看时间,九点半出发没问题。
这时候,马克的老婆也起了。
“亲爱的,怎么不再睡一会儿?”马克关切的问,他老婆怀孕了,最近状态好些,能睡个好觉。
“有些饿了。”
“那喝点牛奶,吃点面包?”
“我想吃三明治,给我煎一个芝士三明治。”
“没问题。”马克拿出平底锅。
等马克出门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司机等得有点着急,路上至少要一个半小时,如果苏通大桥堵,那就得两个半小时打底。
“早!”马克用中文跟司机打招呼。
“早。”司机也用中文,他知道马克除了说“早、再见、买单”就不会别的,但听力倒是好些,指指手表摆摆手,“十一点,不行。”提醒,心里叹息:这老外经常误点,明明说上午有会,自己个儿又迟到,反正晚了不能赖他,他可是一早就等在小区外了。
马克摇头,一脸无所谓,发个短信给他的项目助理米妮,说路上堵,会晚点到,让大家先开始会议,不必等他。
有一段时间,马克过得很不舒服,用车、报销处处被吃紧,但他倒不担心,在YFA这么多年,自有生存之道,反正他有时间跟Tony耗,一次不批两次,两次不批三次,经常断章取义拿出亚太区甚至总部某某的邮件,表示自己的某个行动是得到授权的。
像YFA这么大个公司,总部的许多人对下面其实没那么了解,至少没有完整了解,就像对遥远的中国:都知道这是一方热土,每年销售增长率是2打头的两位数,但由于语言、文化不同,许多事情上只能看到局部、表面;而下面人一方面有水下的事儿不想总部知道太细,另一方面也得帮着总部的人完成一些工作,形成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所以凡事难免揣摩权衡,不大会拒绝。马克擅长利用这些信息不对称,利用东方圆融的处事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像那个信息系统项目,NZ工厂最后还是上马了。
马克当然知道Tony不高兴,不过他不在乎,他可以凭“工作业绩”说话。长袖善舞的他经常参加各种总部的会议,俨然成了NZ工厂的代言人,似乎这里的项目进展事事少不了他。
Tony正站在窗前看着厂外的道路,清楚看到公司商务车开了进来,然后马克下车,春风得意的跟吃午饭路上的同事打招呼。糟心,他皱眉。关于用车,后来老板Shiling居然主动开口,说照顾马克老婆怀孕,配车先给他家人用,马克就另外安排公司车,体现人本主义关怀芸芸。当时Tony心绪翻滚,忍住骂娘的冲动,这些洋鬼子!
马克进了办公室,打开电脑,助理米妮已经将会议记录发给他了,主要是项目进展,他立马回复“great job”,同时抄送给NZ这边的管理层,说项目推进非常之顺利。然后稍稍修改邮件,发给总部的一些人,分享亮点的同时,找个细节寻求建议。当然,他清楚知道对方会提什么建议,这就是手段,让有话语权的人在他的船上,帮助他推波助澜。
沈深和袁媛正在午餐,有个会到十二点半才结束,本以为她们是最晚的,结果看到凌琳比她们还晚。
“这又没到月底,怎么这么忙?”见凌琳拿好餐坐下,沈深问。
“哎,别提了,先让我吃个安顿饭。”凌琳皱着眉头。
“行,慢慢吃,我陪你。”沈深说。
袁媛眼珠子转着,猜想凌琳一定有不方便当她面儿说的,于是开口:“手头有急活儿,我先回办公室啦。”
见袁媛走了,食堂也没其他人,凌琳开口:“马克的报销,又出问题了。”
沈深一口酸奶卡在嗓子里:好家伙,车子的事儿才过去,报销又来!“这回他玩的什么招数?”
“手机费,他的手机费每月要一千多,上个月更夸张,两千多,Tony让财务审查。可是,审查什么呢?票据是真的,他们这个级别手机费是实报实销,政策里面没有设定上额限制,走完审批流程,财务只管付款。”凌琳皱眉,“我问马克要明细,他配合给了上个月的,解释说因为有跨洋电话会议,还有视屏会议。”
“电话会议有免费号码的,视屏会议可以在公司开啊。”沈深摇头,这个马克,找借口也不用心点,摆明无所谓。
“所以我没法跟Tony说啊。”
“Tony批了没?”沈深问。
“没有。”
“那财务不用付钱的,如果马克没有合理解释,那就不理。”
“马克盯着我们,说他有三个月的报销没有回款了。”
“让他去找To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