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还沉浸在华裳之中无法自拔时,忽的感觉自己意识清明了起来,那天上大如斗的月轮离自己越来越近,像是一枚完美无瑕的月饼,凰陌忍不住想起在月圆之时那些仙君们络绎不绝送上来的月饼点心,一口咬下去酥糯的香甜溢满了唇齿间,像是咬了一口甜腻的月亮,她忍不住流了些口水,觉得腹中空空,确实饿的有些久了。
她朝着空中的大饼月亮伸出了爪子,却不想真的触碰到了那个月亮,凰陌饿的两眼直冒绿光,捏着月亮的脸就凑了上去,也没有清醒的去疑虑一下那月亮捏起来怎么那般绵软,想也不想就啃了下去。
那月亮似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居然连躲都忘了,怔怔的顿住。凰陌用力咬不动,心底想着这月饼是不是放的久了,这么咯牙,但扑鼻的淡香又舍不得放弃,于是又舔了舔,觉得这月亮带了些奇妙的温软。
那月亮终于回了神猛然往后缩,凰陌眼看着月亮离自己又远了些,不甘心的要去追,然后感觉自己身体腾空而起,后颈被提了住,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乍开:“小家伙!还不快给我醒过来!”
凰陌神志嗖的飞了回来,猛地一用力一蹬腿,居然就这样睁开了眼,但是神志没能追的上,她看着君鲤的时候忘了自己今夕何夕现在何时何地自己何人何物,只觉得眼前这个男子长得真是好看,虽然皱着眉头咬牙切齿,但一点都不妨碍他酝得风流蕴藉,如珪如璋,若不是此刻他正是对自己怒目而视且拿着一把杀气腾腾的剑的话,凰陌就要忍不住上前询问一下家田几亩,是否婚配的问题了。
然而她一见钟情的良人半点也不怜香惜玉的捏着把她提到半空中,看她一脸神游太虚怒道:“小家伙!你是做梦做傻了么?!你居然敢……”他话说到一半忽的刹住,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明意味的尴尬。凰陌瞧着他紧抿着的下唇显得有点红肿,还带着些闪着亮光的水渍,良人瞧她亮晶晶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不知为何耳朵烧了起来,他将凰陌放下,愤愤然的在怀里掏啊掏的,拿出一方手帕,恶狠狠的揩了一把嘴唇。
凰陌脑子晕晕乎乎,许多她从未经历的记忆碎片冲击的她在旋涡里挣扎,穆然之间神思归位,大脑空明。
是了,她记得起这个良人是谁了,是她放在心尖上去崇敬去拜服的师父。
她望向君鲤依旧固执要紧的擦着嘴唇,那被发了狠的使力气后的薄唇,不再是往日凉薄的总是潜着白,而是充盈了血色,显得些许生气,被手帕擦过时隐没剩下了白,忽的又涌上了红,似是冰天雪地里傲然怒放的梅,定然也是带着师父独有的风骨冷香。
她忽的觉得心里一跳,血涌上了头。
她在无聊时从别处借来的人界册子上总是记载着很多情情爱爱的故事,会出现这种心跳的场景,大多都是一男一女相遇动情时刻,她现在也觉得这不能自持的心跳,难不成也像是那折子戏里说的那般,久居深闺的少女遇到心上的良人而情窦初开不成?
她想到自己方才竟然会将师父视为良人?
师父素来在凰陌心目中的形象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高如苍天北斗,圣如佛坛清莲,不肯让那些莺歌燕舞将师父自那不染纤尘的九重浮世给拉入红尘万丈,所以她一直都自诩是师父的护花使者,一路披荆斩棘,师父才完好无损的走到了现在。她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却也被沾染了红尘,动了修仙者头上最讳莫如深的一把刀。
她当真是动了凡心?还是对着师父?
凰陌再次哆哆嗦嗦的将师父瞟了好几眼,看着师父的完美的侧颜,又试着想了一下转换成为她良人的师父,会温柔的牵着她的手笑,不厌其烦的对她谆谆教诲,她做错了事情也仅会无可奈何的收拾烂摊子,顺便默默她的头嗔怪一句小坏蛋……
凰陌一个激灵,从幻想猛然吓醒。
果然她这个忽然而来的心跳,不过是方才从梦境中挣扎出来而没能缓过神的缘故吧。她安抚着砰砰心跳,暗自庆幸这不过是她青涩朦胧间产生的误会而已,幸好她没有破了戒对着师父动了凡心,否则被他知道了,还不得当即行大义灭亲之举。
君鲤总算是擦够了,斜眇了一眼在一旁居然一直老老实实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的小徒弟。这个小家伙,自出了这苏继山,修为没怎么增进,胆子却蹭蹭的往上飞,先前扒他衣服,刚才又……咳!
难不成他对凰陌的教育方式出现了什么问题?
君鲤不由得检讨了下自己,回想起与凰陌在苏继山度过的数千年日夜,他素来独来独往,离开神界隐居在苏继山时,也没有想过会有一只小猫闯入他的世界,他前半生多被束缚,因此对她并不多桎梏,养得这个小家伙不拘一格,恣意妄为,如今想来却是他的错。
君鲤哑然。
他方才历经大战,与九婴多有缠斗,他自是没忘记将徒弟带了出,察觉她居然并无大碍。但纷乱之时追赶九婴,他来不及替凰陌解封,只能将她抛给明鹤道长,道长猝不及防接住从天而降的一块冰坨子,差点没闪了他的老腰。
解封后的凰陌依旧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