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婴薄薄的扫了一眼凰陌,将身体转向一旁:“你也知道,人和神器之间定下契约需要的条件是什么,神器将力量给予主人,而主人,待到心愿已了,便将生命献祭给神器。”
“我素来不屑人族,但对于南峰道长胆敢将我囚禁在封魔渊的这一份胆魄,让我觉得人族还算是一个有魄力的族类。但这可以被称之为什么?高风亮节,慷慨赴死?还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九婴慢慢朝后退去,张开了双臂道:“无论是什么?乾坤眼的契约者,这次必死无疑。”
南峰道长那空了的眼眶一直都没有停止疼痛。
这是从未发生过,强烈而焦急的警示。
曾有个小孩自小生在穷山僻壤,那白山黑水藏着不少妖怪,他自打两岁时没了爹娘,那妖物袭击山村,爹娘将他浑身抹了灰,堵了他的嘴,塞进了炕眼里,这才躲过一劫。后来在乡间邻里帮助下,饥一顿饱一顿的就这么活了下来,待到十岁,又遭遇了妖物洗劫村寨,但这一次妖物出门忘了黄历,遇到了蜀山清缴小分队,连吃人都得吐半天渣滓的小妖怪那里见过专业的除妖师,没两下就被打的血肉横飞。
在那血肉横飞之中,那些个个不染纤尘恍若仙谛的身影,给年幼的小孩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这些误打误撞迷了路的蜀山弟子们,顺便还给他贫瘠的思想土壤种下了除妖灭魔身济天下为己任的远大志向种子。
而后,他便卖了牛,攒了钱,在小伙伴在为以后成家立业,开拓田产做准备的时候,小孩义无反顾的背上了单薄的行李,踏上了去蜀山求仙问道的路。
探寻蜀山的路途极为遥远,人界战乱迭起,他一路上趟过血河,爬过骨山,穿越金戈铁骑,迈过车水龙马,吃着野菜泉水,睡在山林野寺,愣是走了一年半载,靠着两条腿到了蜀山。
没想到千辛万苦到了目的地,他刚刚敲开门,还没说明来意,就被一个棍子给扫了下去,守门的小厮不耐烦的挥手:“下去下去,哪里来的小乞丐?别脏了我蜀山净地。”
他跪求半天,小厮才道:“想求仙拜师?我蜀山是这么好进的吗?给我到山脚下报名去!三个月以后再来!”
三个月后,正是十月,蜀山一年一度的大开大门收徒之日。
那小孩等了三个月,在山脚下做着苦力,期间熙熙攘攘涌来了数万从各地赶来要进蜀山的人,好不容易排队等到了,却被告知名额只剩一位,还没来得及暗自窃喜自己运气好,眼看着后面的人给那监官塞了几枚金裸子,那监官眉开眼笑的将那人的报名表往前排了排,将他含辛茹苦费了好大心血写的报名申请扔在他脸上,冷冷的挥了挥手:“名额已满。明年再来吧。”
小孩当时心性单纯,年少气盛,怒火上头不顾一切与那监官撕扯起来,然后轻而易举被数十人围着用脚乱踢了一通,又被扔下了山,严令禁止他此生都不许再入踏进此地一步。
痛极了的小孩一步步爬到了深山野林里,他的腿骨折了,肋骨似乎也断了几根,吐着血沫,蜷缩在地上,十月已是深秋,那前几日下的雨还没干透,入夜彻骨的凉意让他浑身发抖,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挪动一步,只觉得脑子烧的厉害,神志也模糊了起来。
他想自己要死了。
没有死在滔天战火之中,也没有死在猎猎马蹄之下。没有葬身在野兽腹中,也没有死于妖魔爪下。
却死在了他一直不懈努力,支撑着他度过烈日寒冬,以这个目标为生存意义的,一直寻求的梦想中。
他觉得不甘。
他还不想死。
他绝不能死。
小孩子在巨大的意念支撑下,居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拖曳着折断的腿,扣着泥土,他的视野已经支离破碎,头脑轰隆作响,血涌上他的喉咙,浑身砟骨的疼痛都没能制止他前进的脚步。
“我一定……要成为蜀山的弟子。”
“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蜀山。”
“小孩儿,你倒是个好苗子。”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粗粝的声音。
他猛然间失去了五感,像是跌入了无间深渊,眼前一片无尽的黑暗,在这黑暗中,忽的又炸开炫目夺彩的光芒,小孩子闭了眼睛,片刻睁开后,一个周身散发着银色光芒的六棱古镜浮现在他面前。
这个便就是诞生于上古时期,散落六界的神器之一乾坤眼。
彼时年幼的他对于神器并没有任何的概念,因此神器让他做什么他都一口答应,他要的不多,只是想要实现自己修仙得道,兼济天下的梦想,因此那乾坤眼说明与他定下契约要付出的代价时,他连眼睛都没眨。
割破手指,滴血入镜。
契约达成。
承蒙恩泽活下来的小孩,此后的生活便一如往常,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年,顺利拜入蜀山,赐名南峰,小孩践行着诺言,多年过去未变本心,成为掌门,改变了整个蜀山,一举成为修仙最高学府。
此番蜀山遭遇这个劫难,也在南峰的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