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陌自是不知晓眼前柱子上这些蚯蚓般的花纹是什么,但见到师父和九婴两个人的脸确实越发的古怪,你看我一眼我瞟你一记,眼底透着凰陌熟悉的神色,这种神色只会出现在师父摁着让她学习古文今学时才会出现在她脸上的,如今挂在两个大男人脸上,显得分外陌生违和。
九婴蹙着眉看向君鲤道:“你感觉这些是什么?”
君鲤道:“墓志铭。”
九婴脸上写着这还不是显而易见,但他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这些墓志铭会出现在封魔渊的底部,这件事情尤为古怪,他可不觉得蜀山落魄到什么时候接了丧葬之事来挣一点琐碎银两的地步,封魔渊上慑重天下镇黄泉,天底下多的是妖魔要往这里压,什么时候人也好了这一口,难不成这里风水绝佳,神泽垂蒙不成?
君鲤手指抚摸着柱子,那一被碰触字迹发出微不可查的金色光芒让凰陌呆了,这正是浓郁纯正的功德之泽,是她一辈子争取的目标,听闻“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超脱世俗或是恩济天下者方修得此境界,而这里耸立的千万 功德柱,简直无量无尽,山积波委,无万大千。
“这里立着的柱子,每一个柱子都记录着一个人的生平。”君鲤一边抚摸着柱子一边走动道:“这里是坟茔啊。埋葬着历代乾坤眼的主人。”
一时九层风声飒飒,万籁俱寂。
朝着里面望去,立着数以万计的巍巍挺拔,高耸入云的柱子,显得蔚为壮观。所有的柱子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冰冷的记录着当初神器拥有者的生平轶事和其不胜枚举的无量功德。
神器乾坤眼自上古诞生,一直都存在在人界,历经数万的易主,每一个人都有着一段坎坷不凡的人生,被选中的除却天子骄子,也有一事无成的书生,但同样的,他们都在神器的傍身之下,斩杀了数百万在人界肆虐成性的妖魔,履行了守护人界的重任。这些柱子将这些主人的生平全部都仔细的记载着,以纪念历代的主人。
“这些人,都可以算是英年早逝啊。”一直在研究柱子上铭文的九婴忽道:“并且他们死的很有规律性,都是在最辉煌的时刻死去的。难不成是喜极而亡?”
“乾坤眼这里面的秘密怕不止如此。”君鲤也边看边道:“还有便是这里的死者,都是男性。”
凰陌对于那些佶屈聱牙的铭文一点也看不下去,自然也帮不了师父什么,但凰陌觉得周遭的青铜柱,除了方才师父吐出坟茔二字,让她觉得背上汗毛倒竖了一回后,更是多了一分违和感。她天生对于这种诡谲之事多一份敏感度,也算是弱者自我保护的本能作祟。
她仔细的体味着这违和感的来源,君鲤和九婴朝柱林里面走去,那将他们带入域的紫烟,也依旧飘荡在周围,这些柱子隐没在云雾迷蒙后,让人无法探寻重重之后的谶语。
凰陌扒着师父,东瞅瞅西看看,终于感觉到了违和感出自那里。
这里的柱子,虽然看起来都是三人合抱那么粗,但仔细看去,这些柱子却还是有着微妙的粗细差别。这个柱子之间都有几个鸟堟般的突起,上面缠绕着铁链将柱子彼此间相互串联着。一簇接着一簇,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央齐整化一的聚集着。颇是组织有纪律,确切的表示是有一个准确的目的性。
那中央,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才是联系着所有反常现象的因果。
他们顺着铁链走到在最中间那处,似柱子都围绕着这个看似极为庞大臃肿的柱子,那个柱子与其他的都不同,其他的都是青铜所铸,而这个,则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只是浑身乌黑,而且并未有铭文注释,唯一有的则是一种只能依稀辨认的纹样。那纹样看似是一种不知名的野兽,瞪着铜铃大眼,呲厉着牙,狠戾狰狞的模样,但却透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肃穆。
“这个……浮雕,我似乎在哪见过。”君鲤抬头仔细端详着这个浮雕,在回忆里不断检索着什么,但九婴却兀自走上前,他对于探索什么的一点兴致都没有,能让他稍微提起些兴趣的,无疑是这个散发着诡秘气息青铜柱阵,这一路走过来,这柱子上贴着的符咒和刻下的密语自是不少,是何物在此处,他们需这样大动干戈的摆此阵法。
凰陌觉得这气氛越发的诡异,她很不喜欢这个地方,走得越靠近中央这个柱子,就越觉得浑身难受,但这种难受不是因为邪气影响,而是另一种身体对于危险做出的应激反应,她素来对于自己的小命爱护的要紧,也是仰仗着自己与生俱来对危机令人发指的敏锐第六感而存活至今,如今她觉得忐忑,就算是师父和魔君在这里都没能安抚住她,不夸张的说,这在中央的此物,怕是她生平仅见,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凰陌一把拉住君鲤的衣襟,勒的他与九婴要说的话给生生哽断,他将领子扯回来,一边腹诽蜀山的衣服还真是严谨繁复的要紧,连喉咙都恨不得严丝合缝的扣起来,而凰陌却朝着指着另一方,声音有些变调道:“师父,你方才说了这些柱子是墓碑吧……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些不是墓碑,而是……”
九婴的脸色沉了一沉:“是棺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