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映想了又想,说道:“自大哥从梁郡回来,老五连失尚书省和御史台,如今又丢了沈攸之这个大靠山,当真是输了个精光,现趁着他毫无还手之力,倒可以将他一举铲除。”
话音未落,谢贵嫔就谨慎的扫视了四周,见院前着实有不少宫娥内监跟着,忙回首给何女史使了个眼色,何女史会意,于是将众人都打发走了。
谢贵嫔继而颇是轻蔑的说:“武陵王无非就是有弘农杨氏和吴兴沈氏两个大族的扶持,去年杨鸣之死了,杨氏在朝中的势力骤降,于他而言已无利用价值,而今沈攸之也远调南境,居庙堂之远,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操纵不了朝中局势,没了杨、沈两家的支持,武陵王已不足提防,至于周、张两家,更是不值一提,光儿大可不必担心。”
“杨家……孩儿倒是没什么可顾忌的,可沈攸之不过只是调去九真郡支援,过阵子总归是要回来的,有他在,老五可就不好对付了,”萧映说话间眉头微皱,分明有些紧张。
可谢贵嫔却是不以为然,只是冷笑一声:“光儿,南境的局势,你也不是不清楚,那几个小国并非头一回来犯,数年来,扶南、真腊两国几度犯境,只是都被地方郡守带兵平定了而已,现如今既有了沈攸之过去支援,无疑是雪中送炭,如此形势,你以为,你父皇还会让他回来?”
萧映没有说话,只是仍然半信半疑,谢贵嫔接着说道:“姑且不说以后会如何,便看你四弟,你也该知道你父皇会如何安排了,宣明被调去九德郡都五年多了,你父皇可从没提过要召他回来,便是去年,你太祖姑仙去,他也没能回来吊唁,你觉得,沈攸之去了九真郡,日后还回得来?”
“话虽如此,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谢贵嫔瞧萧映这般正儿八经杞人忧天的样子,心中不怒,反倒甚是欣慰,她这傻儿子,什么时候也学得这般聪明了!
“你既这么说,想必心中已有计策,倒是说出来,叫母妃听听。”
萧映说道:“沈攸之最晚明早便要率军启程,前往九真郡,他此番必是轻装上路,行军所需粮草,还需后援供给,以父皇的个性,必定会下旨命太仓署三日之内备齐粮草,以供沈攸之所需,而太仓署负责计算粮草的,正好就是司农卿陆惠林,孩儿有意,叫陆惠林伪造证据,设计构陷沈攸之私吞粮草。母妃可知,私吞军中粮草,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不知孩儿此计,母妃觉得可还行?”
谢贵嫔直言:“司农卿可是个好差事,平日里各处搜刮些小便宜,此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倘若粮草少了,那你父皇头一个怀疑的,必定就是陆惠林,光儿,你莫不是想牺牲陆惠林,去对付沈攸之?”
萧映颔首,“孩儿正有此意。”
“初衷是好的,可为了一个大势已去的沈攸之,牺牲掉陆惠林,实在不值当!”
萧映考虑了一会儿,问:“那依母妃之见,此事当如何安排?”
谢贵嫔在院中踱步,思来想去,言道:“母妃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若是要做,自然要做得干净彻底!沈攸之的儿子沈文和也在朝为官,虽不是显贵于人前,可也身居要职,此次陆惠林安排好粮草,势必还要请命陛下派谁将粮草押送到九真郡,与其安排旁人,倒不如直接安排沈文和去,到时若是粮草出了什么纰漏,那陛下可就再也怀疑不到旁人头上了。”
让沈文和押送粮草,到时再来个铁证直指沈攸之私吞粮草,那沈家父子勾结贪污的罪名,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萧映斟酌过罢,当即称赞:“母妃高明!”
谢贵嫔望着他,目中透出一丝厌烦,萧映连忙收了这一副欣喜的笑意,奉承起她来,说道:“母妃,其实孩儿一心除掉沈攸之,并非只为私欲,更是为母妃报仇。”
“为我报仇?”谢贵嫔不解。
“三年前沈攸之带着部曲踏平大司马府,害得母妃家破人亡,孩儿如今除掉沈攸之,可不就是……”
“你住口!”话未必,谢贵嫔陡然打断。
萧映怔住,诚惶诚恐的看着谢贵嫔,只见谢贵嫔面色惨白,一脸的怒色,目中更是现出狠厉,手上亦是不受控制的攥紧了拳头,如此神情的母妃,他可从未见过。
谢贵嫔见自己失控,已吓着了萧映,便强作镇定,伸手指着门外,颤着嗓子说道:“你下去!下去!”
萧映自也是慌里慌张的,忙不迭告退,三步并作两步的退出含章殿,急匆匆的往出宫方向走了。
而此时前朝与后宫之间相隔的宝华门外,正有一个衣着极是体面的年轻郎君在此焦急等候,不时的探头探脑向宝华门内的后宫张望,直至望见萧映从里头出来,脸上的的焦急方才化为谄媚的笑意。
“殿下,贵嫔娘娘怎么说?”
萧映适才从谢贵嫔那儿吃了一肚子火,正没处撒气,如今倒是发泄出来了,凶巴巴的回道:“你想她怎么说!本王是她的儿子,她自然向着本王了!”
这年轻郎君莫名其妙被撒了气,已然懵了,怔怔的看着萧映,萧映随后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