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向萧晔,随后萧晔亦是侧首看着他,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又摇了摇头,沈攸之意会,想都没想,就胡乱编了个理由,说道:“陛下,老臣已然年迈,近来更是身体不适,实在无力率兵远征,只怕是有负圣恩了。”
萧道成早料到沈攸之必然不愿前往,却并未道破,只说:“你身体不适?朕看你身子骨还算硬朗啊,上回挨了五十杖,半个月就好了,年轻人也未必有你这么快恢复。”
沈攸之僵住,这下可是没话说了,他只得再侧首向萧晔求救,而萧晔也被他适才那样的借口深深的“折服”,只看了他一眼,做出一脸的无奈与不耐烦,而后就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只当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仲达,你怎么说?”萧道成不再同他兜圈子,极严肃的追问了一遍。
沈攸之这回倒是编了个好由头,他跪地,颇是恳切的说道:“陛下恕罪,并非老臣不愿前往,实在是……实在是家中有事,老臣脱不开很哪!”
“什么事情急得过南境战事?”萧道成此事已有些怒意,沈攸之壮着胆子回:“家慈三年祭,老臣本打算,过几日,带着全家老小,回吴兴祭祖……”
百善孝为先,这是萧道成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萧道成便是一个重孝之人,如今沈攸之这借口,倒叫萧道成平息怒火了。
谢徵眼看情势不妙,忙故意对沈攸之说:“沈将军,现如今我大齐所缺绝非将领,而是兵力,沈将军倘若去不了,抑或是不愿前往,倒不如将兵力借于太子殿下,由殿下率兵前去九真郡支援,不知沈将军您意下如何?”
沈攸之才松了一口气,如今这心又提到嗓子眼儿了,这可真的是一浪接着一浪的往他身上打呀!
直至萧道成应和谢徵“朕也正有此意”,沈攸之彻彻底底的懵了。
将兵力借于太子,那岂不就是将兵权给他?沈攸之是个将军,自是把兵权看得比性命都重要,又岂能将兵权拱手让人?
“这……这,陛下,此事……可否准许老臣考虑考虑……”沈攸之言语间近乎哀求,萧道成自然准许,他正要开口答应,谢徵却抢了先,言道:“南境战事刻不容缓,耽误一个时辰都不知要死伤多少无辜百姓……”
她说完,又看向萧道成,问道:“陛下,可否容微臣,与骠骑将军借一步说话?”
谢徵既然这样问了,必然是有法子说服沈攸之带兵前往九真郡支援,萧道成会意,当即准了,谢徵于是站起身来,侧首睨了沈攸之一眼,“沈将军,请吧。”
沈攸之被谢徵戏耍得团团转,如今也只能乖乖的跟着她出去。
谢徵将沈攸之带到式乾殿东殿外头,一改客气的态度,背对着沈攸之,说道:“我知道沈将军担心去了九真郡,便再难班师回京,所以,很不想接旨。”
沈攸之冷哼了一声,并不言语,谢徵并不恼火,只道:“眼下形势危急,沈将军,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亲自带兵去九真郡,要么,交出兵权,让太子替你去。”
“老夫一个也不选!”沈攸之说得斩钉截铁,谢徵转身看着他,轻蔑道:“你不选也可以,古有木兰替父从军,今日,也可以有沈郎君代父出征。”
“你!你在威胁老夫!”沈攸之心下一惊,本能的伸手指着谢徵,想他沈家,只沈文和这么一个独苗,还是个文弱书生,扛不动刀,也握不住剑,如何能领兵打仗!
谢徵轻蔑一笑,“不敢,不敢。因上个月的事,沈将军被停了职,至今还赋闲在家,而我,不过是想给沈将军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沈将军,您可别不领情啊。”
沈攸之放下气得发颤的手,稍稍冷静下来,便也挑衅起谢徵来,道:“如若老夫愿意交出兵权,让太子领兵前往九真郡,你就不怕他,被陛下留在那儿?”
“沈将军当着舍得交出兵权?”谢徵神色从容,只一声冷笑:“我丑话说在前头,倘若太子真的被留在九真郡回不来了,我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说服陛下,将令郎派去九真郡,顶替太子。”
“你!你……”沈攸之气得紧咬牙根,终于还是斗不过她,只得折服了,他于是拂袖转身,回到殿中,一进去就跪地叩首,说道:“陛下,老臣想清楚了!老臣虽已年迈,然亦有一腔热血,决心报效朝廷,而今九真郡陷于水火之中,老臣愿亲赴南境,若不击退扶南贼寇,决不罢休!”
谢徵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进殿,一进来就见沈攸之跪在那儿表忠,着实放心了。
萧道成与谢徵相视一笑,似在夸赞她精明,而后就又严肃起来,对沈攸之说道:“好!既是如此,那朕就封你为征南大将军,即日率军出征,不得有误!”
“是,老臣领旨。”
沈攸之最终还是要离京了,萧晔终于还是失去了这唯一有用的筹码,他暗暗叹了一声,望见谢徵与萧赜互相慰籍的眼色,不由得心生恨意,这个谢徵,明知沈攸之断不会交出兵权,还这般要挟,不就是在逼他走么!
“陛下,微臣记得,太子殿下在建康,也是有三千兵力的